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程夕不由得黑线,问:“为什么?”
难道是她的故事让他误会了什么吗?
陆沉舟表情无辜:“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么?”
……程夕只能比他更无辜:“但也没有男女朋友那什么前还问一声呀,会问只能说明,情不够深,还是得退回到普通朋友。”
陆沉舟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
程夕就以为这part已经过去了,也没在意。第二天她上班就去了医院,陈嘉漫难得没有把自己埋起来,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百叶窗透进来的那一点点日光。
程夕试着靠近她,离床还有五步远的时候,陈嘉漫回过头来,神情惊恐,脊背瞬间弓紧,双眼睁大,嘴里发出嘶嘶的磨牙声,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暴走的样子。
程夕没再靠近,她把自己来时路上买的素描本递过去:“送给你好不好?”她打开素描本,一边画一边说,“它可以变出很多你想要的东西,像那只想要个拥抱的小兔子。”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其实技术也一样,看着上面被她画得四不像的小兔子,程夕眨眨眼,只能寄希望于陈嘉漫可以拥有非同一般的鉴赏力:“看,小兔子在等着你抱抱它。”
陈嘉漫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木木的,但身体的反应一点也没松懈,仍是紧张而惊惧的。小镇之行,让程夕感觉能读懂一点她肢体的反应了,因此她并不着急,把素描本和铅笔远远递放在床边,慢慢地退了出去。
回到护士站,程夕站在监控前,镜头里的陈嘉漫一动未动,她没有碰那本素描本,而是转头继续看向窗外,嘴里喃喃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眼看着今日不会有太大的进展,安排好其余的事情后,程夕便去了门诊那边,结果还没进门就被人给堵住了,那人手里拿着只录音笔,问她:“请问你是精神科的医生程夕吗?”
程夕审慎地望着她:“您哪位?”
“我是xx网xx栏目的记者,可以就‘土豪包号’事件采访一下您吗?”
我勒个去!听到她问出这句话,从来都不说粗话的程夕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这事难道还没过去,是要发展成连续剧吗?
简直哭死!程夕果断拒绝:“抱歉,不能。”回身往外疾走。
那小记者追在她身后:“您是事件里的女主角对不对?”
“不是。”
“可是,仁医精神科年轻漂亮的女医生,我查过,好像就只有您呀……”
……
“说真的,其实您就是吧?我没有恶意,就是网友们挺好奇的,想知道多一些细节。”
“如果您接受采访,我可以隐去您的姓名哦……”
“抱歉,这里不能进。”程夕被吓到了,随便找了个闲人免入的门走进去,把小记者挡在了外面。
总算耳根清净,程夕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事很大条,记者居然能堵到她面前来了……一转头蓦地对上一张微微泛白的脸,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站她面前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个高,很瘦,脸色十分苍白。
“你……你好!”
女医生皱眉:“你是哪个科室的?”
“精神科。”
“精神科……程夕?”
“……是。”程夕不想她竟然认识自己,很是恭敬地微笑致意,“老师好。”
结果那医生说:“是被包号的那个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都有人养,干嘛那么想不开来做医生?”
说完,她飘然而去,只余下程夕一个人站在那儿,心头有万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时又有几个医生护士走了出来,程夕赶紧转身,跟在那女医生后面出了那间房子,出来后她忍不住回头,看清了门牌——原来她慌不择路,居然跑进了妇科的治疗室。
程夕颇有些沮丧,也不急着去科室了,打了个电话跟同事确认:“我是不是还在休假中啊?”
同事笑:“你来上班也行啊,大约刚被记者骚扰得十分烦恼的主任很想找你喝喝茶,谈谈人生。”
程夕:……
她果断决定还是继续休假,除了去看陈嘉漫,几乎不涉足其他地方。饶是这样,程夕还是没有摆脱被内部同事各种围观调侃的命运,因此对于陆沉舟那个始作庸者,真是恨得牙痒痒,关键是,明知道给她带来了麻烦,他还不肯让他的人销号,问他为什么,他说:“太麻烦!”
程夕真想好好问候问候他:那你老人家叫人去挂号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麻烦呢?
这场八卦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程夕去上课连学生们都在问,那些精力充沛的孩子就跟网上的大多数人一样,也是穷极无聊,因为事件牵涉到医生、富豪,所以热情高涨地想要把事件当中的女主角还有男富豪都挖出来,由此应运而生了诸多城内富商的八卦新闻,或真或假,沸沸扬扬地,搞得好些个无辜躺枪的大佬不得不发声明澄清。
程夕每次看到那些都觉得囧囧的,程爸程妈他们也看到了,程妈因此还特意打电话给她:“那个被包号的,是你们医院的谁啊?”
程夕应得干脆:“不知道。”
然后程妈特鄙视她:“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哦?人家都说那女的就是你们科室的,你也不知道?”
程夕真是囧里郎个囧,十分庆幸那些记者还有点底线,没有真的爆出她的名字。
程妈动员她去积极主动了解这八卦,程阳更加过份,说:“你看到底是哪位豪杰驯服了这么个大方的主,想办法让她介绍给我认识噻,我做生意,很需要认识这样的老板!”
程夕无言以对,正愁这八卦不消停,陆沉舟给她打来电话:“那个姓刘的来了,你要见他么?”
“陈嘉漫的数学老师?”
“嗯。”
程夕很意外,这两天其实她也有跟警方打听过陈嘉漫的事,当初事发后他们也调查过一段时间,但得出的结论是陈嘉漫性格孤僻敏感以致精神失常,她是否受过欺负什么的则是完全没听说过。
程夕相信警方,因此又怀疑小女孩说的不是真的,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镇上找刘老师谈谈,没想到,他竟然过来了。
“行,他在哪里?我去见他。”
陆沉舟约见的地方在东来大酒店三楼的咖啡厅,陆沉舟要了个包间,程夕到的时候,陆沉舟和刘老师面对面坐着,前者神情闲淡,后者却是坐立难安的样子,时不时抬头四处张望。
看到程夕来,他似乎还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又恢得成了那个初见时态度和蔼的老师,和她打招呼:“程律师。”
程夕点点头,“您好。”看了一眼陆沉舟,他也淡淡地看着她,说:“他有话要跟你说。”
程夕就转向刘老师:“您说。”
刘老师局促地搓了搓手:“你之前不是问我,陈嘉漫为什么会退学吗?其实我知道原因。但是我希望这事出我口,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也不会要求我在任何场合下作证。”
程夕心里一紧,只从他这个开场白,她就能猜得出,陈嘉漫得病的真相,一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