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办?’储凝一时竟百感交集、心乱如麻起来,想必林宇浩今晚等她到现在,也是想从她这里了解,林宇瀚的出走是否和她有关?
但是那天在林家旧宅发生的事情,她在林宇浩面前,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林宇浩一直注视着储凝,从她纠结与矛盾的神情中,他已看出些端倪,他不难想象,储凝这一次的无情拒绝,的确伤到宇瀚的心了,但是也不至于让宇瀚他伤心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他觉得事情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于是他又安慰着储凝道:
“不过好在他有个不错的导师,特向校方给他申请了学籍保留,他将来还是可以继续完成余下的学业的。”林宇浩看得出来储凝的自责,他赶忙安慰道。
林宇浩心里清楚,无论林宇瀚出走的起因是否和储凝有关系,但是他都不能怪责她,储凝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女孩,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与宇瀚的相处模式都是轻松愉快、默契十足的。而宇瀚在储凝面前表白过的次数,他所知道的也有好几回了,虽然宇瀚每次的表白都是以被拒告终,但是他都能很快调整心态,克制住对储凝浓烈的情感,从不会对她做出逾越的行为。
而在那个下午,他一改反常,冲动而粗暴吻了储凝,显然他的心里是非常焦灼与燥动的,凭直觉,他觉得林宇瀚焦灼和燥动的起因,绝不是因为储凝。
那么问题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出在他这个做哥哥的身上了,就是宇瀚极有可能已发现了储凝的相片和抽屉里的那堆东西了,因为他隐约记得那晚他醉倒前,手中是捧着储凝的相片的,可是醒来后,相片却已在抽屉中,他最初因为宿醉的原因,醒来后并没有留意这个细节,但是这几天他反复回忆那晚的所发生的每一个环节,便发现了这个曾被他忽略的细节。
今晚,他其实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就是储凝事先知不知道宇瀚的想法?现在他已经从储凝的表情中可以得出结论,当时宇瀚必定是有说的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真的离家出走,所以才会纠结与矛盾。
看来宇瀚必定是已经发现了他抽屉里的那件秘密了,但是他又想最终证实储凝的心里有没有他,而储凝的那一耳光,彻底地断了他的念想,所以他才会伤心出走。
林宇浩分析得没有错,但是他却只分析对了一半,他不知弟弟的出走,其实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成全,就像林宇浩多年来成全着林宇瀚和储凝般。
不同的是,他们两兄弟中,一个为了成全将爱藏在心中,一个为了成全将自己放逐……
“宇浩哥,你知道宇瀚哥去了什么地方吗?”储凝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只要知道了林宇瀚的行踪,她定会试着劝他早些返回校园的。
“手机在家里找到了,能找的地方我和妈妈都已经找过了,现在只能等他自己同家里联络了。”林宇浩摇着头,心不在焉的吃着。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点希望随即破灭,储凝的眼神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宇浩哥,宇瀚哥也有那么大了,我想在外面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储凝看着林宇浩憔悴的脸和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心中便是一疼,便反过来安慰林宇浩。
“牛奶是要趁热的喝,对身体才会有用,你看都快冷掉了。”林宇浩用看着被他风卷残云般扫完的饭菜,又看了看储凝尚未喝动的牛奶,边用纸巾擦拭着嘴巴、边数落着储凝道。
“我这不是在等你嘛!谁知道你今天吃得那么快。”储凝嘟着嘴道。
在她的记忆中,林宇浩吃东西一直不多,而且都是慢条斯理的吃喝,很少有这种极不斯文的吃法的,想必是这几日来,他因为林宇瀚的出走,早已弄得身心疲惫吧!
“我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吃过饭了,现在感觉都可以吃下一头大象来。”林宇浩夸张地道。是啊!储凝说得对,宇瀚早已成人,早已不再需要给予孩童时期般的照顾,他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储凝想继续安慰林宇浩,但是却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安慰方式来,因为事已至此,无论什么样的安慰都是没有意义的。
储凝轻手轻脚地找开307寝室的门,本想着方维珍和项美晨一定已经睡觉了。
谁知才一进门,便立即被方维珍和项美晨围攻。
“快点交待,是你那位宇浩哥哥吧?”项美晨不怀好意地问道。
储凝点了点头。
“还真是他,我刚才应该出去会会他,问他这几天失踪到哪里去了才对!”方维珍一听是林宇瀚,便气呼呼地叉着腰道。
“维珍,美晨,谢谢你们的关心,林家这几天出了一些状况,宇浩哥这几天一直在处理中,所以你们都误会他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什么误会,他才不理睬你的,储凝,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几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们却都很着急。”方维珍握起储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所以这两天我尽量忘却一些烦恼,和你们尽情地疯着、玩着。”
储凝点了点头,望着方维珍和项美晨,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于是便将林宇瀚出走及林宇浩去上海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交大的风云人物,一夜之间成了逃兵,确实有些可惜!”项美晨和方维珍同时感叹道。
“林宇瀚究竟在搞什么嘛?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好好的闹什么离家出走?”项美晨也道。
储凝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沉默着不出声。
“挺可惜的,那你们知道他去了哪里吗?”半响后,方维珍又问道。
“没有留下一言半语。”储凝摇了摇头道,然后陷入沉思中。
方维珍和项美晨对视了一眼后,也随即陷入沉思中。
……
大西北鸽子洞村
连日来的旅途奔波,已使林宇瀚的身体被抽空般、疲惫不已。待他发现四肢疼得动弹不得时,距离他最后一站的下车时间,估计已有三个多小时了。
林宇瀚停驻脚步,四周观看着,想看看身处在什么地方,但是马上又失望了,四周除了一望无垠的田野和枯草外,前面便是看不到尽头、迂回的羊肠小道。
他又抬头看了看已近朦胧的天色,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干脆将肩上的背包扔到小道上旁的枯草上,然后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
背包里仅有两套换洗的衣服,还是从y城返校时随身带的。他在汽车站下车时,又临时买了几支纯净水和几个面包,打开背包,从中拿出一支纯净水和一个面包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他又将余下的水重新装进背包,然后在背包的最外层拿出一张地图展开放在地上,这也是他出汽车站买水时,想着无聊时可以看一看地图,便一起买的,还好,派上了用场,因为他迷路了。
他借着朦胧的光线,先对着地图确认了一下身处的方向,然后在地图上的某一个地方随手用手指划了一个圈圈,然后似找到目标般,开心地笑了。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他将地图放进背包中,又开始行走。
不过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有一阵轰轰作响的机车声由远而近传来,等到机车再近些时,他才看清楚而轰轰作响的机车,竟是一个民用手扶拖拉机,这东西林宇瀚很小的时候要y城的乡下见过。
只见拖拉机上坐着两个男人,开车的隐约是一个四十出头的、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旁边坐着一个约六十岁、精神矍铄的老人,看样子是外出赶集回来,因为车上堆满了日用品,而且看俩人都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老伯、大叔—”林宇瀚在车子走近身边时,朝车上的两人使劲地挥着手。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年长的老人家看着林宇瀚大声地问道。
“老伯,请问鸽子洞村怎么走?”林宇瀚也大声回答,他说完走到一边,好让拖拉机在窄小的道上通行,顺便避开拖拉机扬起的沙尘。
“鸽子洞?你去那里找人吗?”老人家示意中年汉子将拖拉机停了下来,然后若在所思的打量着林宇瀚,眼前这个一脸倦容的年轻人,虽看上去有些落魄,但看他的一身装扮,显然是从大城市里来的。
“老伯,我好像迷路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所以在地图上看到有个叫鸽子洞的地方,好像离这里比较近些,所以想去借宿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人家又看了看林宇瀚,说道:
“年轻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即使是鸽子洞,步行也要花上个两三个小时,不如你就坐我们的车去吧!”
“老伯,太谢谢您了!”林宇瀚兴奋得叫了起来,他向一直未出声的中年汉子点了点头后,便生龙活虎般地跳上了拖拉机的车厢,然后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