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后听戏言
“天生哥哥怎的这么些日子没来看本小姐？”她眼含落寞，语气淡淡。
环月毕竟一介小婢，怎么样也接不上赵月希这种情爱问题，只得尴尬应付着：“小姐可去找五皇子啊！何必苦等五皇子过来呢？”
赵月希眸眼一亮：“也好！母亲不同意我和天生哥哥的事，那我就先从后门溜走吧！你们别跟着，烦人。”
环月诺诺。
赵月希愉悦的扬起一个笑容，快步离开赵府。
-疆王府
“五爷喜欢的，不是赵月希吗？”
赵月希滞住推向夜天生卧室房门的手，眸中盈上一层疑惑。
“赵月希？嘁，不过是为了慕容家和赵家的势力罢了。”
“琴儿背后也有慕容家，五爷说喜欢琴儿，莫不是为了慕容家？”
“琴儿多虑了。若本王不喜欢琴儿，怎么会放弃月希，选择琴儿呢。赵月希那女人，可是身后有两家支持的。”
“五爷预备什么时候和她讲明白啊？可教琴儿好等。”
“待本王做了皇帝，第一个就与她讲明，封你为后！”
......
梦不知何时醒,亦不知何时灭。
她滔天怨恨早就在凛冽夜风里寸寸湮灭，支使她这样的，是她那支离破碎的傲骨。
四肢一点点痛的麻木，心脏阵阵泛着酸楚。
她眼神空洞的望着雕花木门，眼眶突然温热，氤氲着雾气。
亘古不变的璨色嵌在星子里，弥旬不歇，永不遏止。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她方找回自己的神智，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呵，是我低估你了。夜天生......”
玉手推门，眸中泛着泪光，也盈着笑。
夜天生和慕容琴在里头更是一愣，似是没想到赵月希的到来。
也对，夜天生和赵月希从前这般卿卿我我，疆王府谁敢拦着她去找夜天生？
赵月希默然的走向主位而坐。嘲弄地睥睨而去，抚着千层红染过的猩色丹蔻。她倏然打个寒颤，涩了声：“夜天生啊夜天生，你可记得，我曾经让你许下什么承诺？”
夜天生嗫嚅而道：“你说，你要我的眼里，只看得见你......”
赵月希闻言微顿，却是牵动眉角，眉眼松松：“现在瞧着，是我奢望过高。多想我当初换句话，说，你的眼里，看得见我，而不是只看得见我......”
语毕，她又一次开口，字字句句染上自嘲和悲恸：“只看得见我？呵......我到底做的什么黄粱大梦！！！”
“琴儿妹妹，你和五皇子在一起，我...”她突就涩了声，嗓子里似卡了什么，苦味难言，“我甚欢喜。”
赵月希是笑着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从冰水里打捞而上，冷的夜天生和慕容琴直打颤。
慕容琴匍匐着上前，狼狈的抱着赵月希的小腿，哭诉道：“妹妹没有勾引五爷！没有......姐姐，求你，求你了！不要杀我！”
赵月希冷眼睨视着地上痛哭的女子，嗤笑一声：“该哭的，是你？”
夜天生顿了顿，出声：“月希，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别伤害琴儿。只要你答应我这个请求，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月希又笑了，笑的绝世灿烂，却冷的进了骨子里，那是...失望的味道啊...
夜天生为了慕容琴...她的琴儿妹妹...她贴心窝子的妹妹...居然对她赵月希可以做到低三下四？
呵，她怎么忘了，夜天生喜欢琴儿啊...
“真是感天动地呢...”赵月希笑着笑着就哭了，“夜天生，你待我...好极了！呵。”
赵月希抑着泪落，倔强的抬起头看着华丽的木梁，笑言：“好的我都哭了......”
身旁烛台跳跃着明媚的火焰，赵月希勾动唇角，恣意的大笑起来：“黄泉路上，当然要你们两个和我最亲的人一起了......”
烛台轰然倒在翡翠衾上，牗外透进的长风舞起焰火，她慵慵瞧着一室逼人灼浪咯咯直笑，眸底却淀开彻骨的寒意。
“我以为，我是他的妻。”
“来生不再...不再去爱了啊...”
“孑然一身，也很好。”
......
-赵府
“希儿，你昨夜...真是糊涂！五皇子差点丧命于此！”
“他没死？真是扫兴。”
少女眸光淡淡。
慕容忧道：“你不喜他了？”
“儿女之情，女儿这辈子不碰了...不是不想，是不敢。”
“硬要装什么无情人，也不怕一股子相思味酸煞了我。”
她看向慕容忧，一言未发，只是眸中盛着坚毅。
她从前，怎么都无法得到的，坚毅。
“你既已决心与夜天生分开......”
“不，”赵月希从疆王府大火中逃脱出来之后，已经着上华贵的衣裳，头上戴着眩目的满头珠翠。轻飘飘撂了一句话道，“夜天生打得一手好算盘，朝臣也拉拢的八九不离十了，依女儿之见，他极有可能登基。”
慕容忧微微皱眉，复不着痕迹的舒展开来：“从前你和他在一起，为的可不是这些。”
赵月希懒懒的望向慕容忧，柔声道：“从前的我，已经死了。”
明明是轻飘飘的叙述，可慕容忧听来却有些痛苦与失意。
慕容忧轻颔：“嗯。既然你看中五皇子的权势，那么母亲自然会安排这桩婚事。之前母亲反对，只不过是怕你用情太深，做不得大事。”
赵月希轻轻点点头说：“母亲去安排吧！女儿...全听母亲的。”
慕容忧满意的朝着赵月希笑了笑：“你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若留着，可助我今后在疆王府一帆风顺；若失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也就不会有软肋了。”
“那...”
“随缘吧。”
“嗯，如你所言。母亲先走一步。”
赵月希抬头望着慕容忧，良久才哽了喉咙开口道：“天下之大，除爹娘是无条件为自己好以外，别的感情都要悉心经营。娘，从今以后，希儿，全听你的了......”
慕容忧的脚步滞了滞，尔后继续迈开步。
-
“白珍可寻到了？”夜天寒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练着字，骨节突出，分外好看。
段锋轻轻摇头：“未。将军府的人说，他们只有慕容忧一位夫人，在慕容忧之前未曾有他人。”
夜天寒搁下笔，抬首望着段锋开口道：“虚妄之徒。”
段锋说：“王爷，上次您命我查谁散布王妃娘娘没灵根的事，最后问出是慕容忧的爪牙。依我看，王妃娘娘若是慕容忧亲生之女，慕容忧断不会如此费尽心思！想必，王妃娘娘就是那夫人之后，过继给了慕容忧。”
夜天寒目光悠远，难以捉摸：“裳儿她，不属于这里......”
段锋一脸茫然：“王爷这话何意？”
夜天寒摆摆手：“无需讨论本王那话。只是，裳儿却是上一位夫人的亲女无疑，但又不全是。所以她并不晓得什么白珍，也不晓得她亲娘放在何处。”
段锋听得云里雾里：“不全是？”
夜天寒提笔继续练字：“总而言之，你别指望裳儿能告诉你一些什么。你去那夫人从前去的地方和墓冢寻吧。若找不到，就去问问那夫人的故友。”
段锋虽是听不懂，却也只能应声了：“是。”
“另外，怜悯草......”
“属下已经打探过了进入鸿蒙天的方法。”
“说。”
“将仙品境的元神放在圣品御品--宿命瓶中灼烧，若有缘，便可使得元神入鸿蒙天，躯体留在尘世。”
“有缘？也就是说，此法未必行得通？”
“几率较小......”
夜天寒烦躁的点点头：“知道了。除了白珍，你再去帮本王问问宿命瓶的下落。”
段锋闻言微怔：“王爷预备修炼到仙品境？”
“从前是本王不在乎这些修为，现在是本王不得不去修为......”
段锋满目写着担忧：“可是...若到云境三阶之后，一年内无法突破为仙品境，那修为者就会魂飞魄散！...
且就算王爷达到了仙品境，通过灼烧元神入鸿蒙天的法子也未必成功，若失败，您将失去所有法术、记忆、容貌和地位，历劫重生！”
夜天寒默然放下笔，旋即冷冷抬眸，视线肆意的打量着段锋，口中弥漫着警告的意味：“那你说，怎么救她。”
段锋一噎：“属下的意思，不过一个女人罢了，无非就是长得好看些。王爷若喜欢，您一声令下，陛下必然赐婚。何必，执着于一人，为此冒险呢...怎么讲，都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夜天寒的眸光愈发深沉，就似任谁朝下扔一粒小石都翻不起波纹的千年古潭。
不知过了多久，夜天寒突然开了嗓，声线慵懒忧郁，仿佛经历了许久的折磨一样成熟，带着几分王者的不容抗拒和怜香惜玉的味道：“因为，我只有她。”
只有她？
段锋又愣在原地。
夜天寒啊，桐临国的皇长子，虽说不是嫡出，可生母的身份也显赫的很！悟性极高，武功高强，精通诗文，涉猎乐理，盛世美颜，娘家父家放在桐临国那叫一个mvp。
这样优异的男子，却说出自己只拥有一个女人？
王爷，你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