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飞快的跑到病房门口,回头看向阮溪,得到阮溪的点头确认后,他才推门进去。
主治学长略显紧张的想要制止,却被常成志拦住:“你要相信阮溪。”
当阮溪走到病房门口时,小男孩正爬在婴儿床旁边逗着小婴儿,婴儿的妈妈站在旁边,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个孩子。
“阿姨,这是个小妹妹吗?”小男孩天真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女人笑着点点头,小男孩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小妹妹长的像阿姨,好漂亮呢!”
女人微微一愣,忽然就笑出了声音,她轻轻抬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说:“真乖,你今年多大了?”
“五岁了。”小男孩生出手指比划一下。
阮溪觉得差不多了,便轻轻推开门。俩人的视线同时落在阮溪身上,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戒备,却听见小男孩开心的叫了一声:“妈妈。”
女人微怔,阮溪趁机微笑着说:“小宝,怎么跑这里来了,会吵到妹妹睡觉的。”
小宝乖乖的来到阮溪旁边,女人连忙说:“没关系的,孩子也睡好了,他们玩的挺开心的。”
女人看向女儿,目光温柔。
“妈妈,妈妈,我还想和妹妹玩一会儿。你可以在这里等着我吗?”这是事先对好的台词,阮溪惊讶于男孩表演的自然。
“妈妈当然愿意等你,但是你要征求阿姨的同意。”阮溪说。
女人笑着朝小男孩挥手说:“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小男孩开心的拉着阮溪一起来到婴儿床边,阮溪弯腰逗了逗婴儿,抬头看着女人说:“你的宝宝真可爱,粉嘟嘟的小脸。”
见阮溪夸自己的孩子,女人开心的笑了起来说:“你的孩子也很可爱呢,虎头虎脑的,真懂事,而且还是个男孩。”
阮溪心中一动,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女孩子更好一些呢?长大了会比男孩子贴心,也细心许多。我就想要个女儿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对于男人和孩子奶奶来说,还是希望能有个男孩。”女人眉眼有些愁绪。
阮溪笑道:“现在可以生二胎了,你可以在要一个啊。”
“养个孩子花费的经历和负担都太重了,再说,没人帮我看孩子,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很累,很累。”女人摇着头,神色渐渐有些痛苦。
“你没有婆婆吗?”阮溪觉得是时候了,便尝试着谈及女人的婆婆。
“有的,但是也和没有一样,我婆婆可能嫌弃我生的是个女儿,所以我还在坐月子的时候,便借口身体不好,经常溜出去打牌,整天整天不回家,我女儿都是我自己用手机上网,百度,浏览一些论坛,慢慢的摸索着服侍这么大的。”女人渐渐打开话匣子。
“你老公呢?”阮溪问道。
“他啊,白天要上班,晚上也总是加班,回来很晚,基本上是回来了倒头就睡,偶尔早回来也是到书房玩游戏。”女人回忆着,有一丝不满。
“你一个人带孩子,一定很累吧。”阮溪大概明白了她的心结。
女人没有回答她,而是紧紧的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看的阮溪有些不安,她才说道:“你一定不是自己带的孩子吧?”
阮溪哑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带孩子怎么能穿这么漂亮?还穿着高跟鞋。”女人的目光掩饰不住的羡慕,“我没有生孩子之前,也很爱打扮,穿着高跟鞋,裙子去上班,那时候自己挣钱自己花,现在想想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现在基本上都有产假了。”阮溪不解的问道。
“可是产假就几个月,孩子依旧没人带,我是外地的,在一家公司当文员,工资并不多,婆婆和我老公便让我辞职,在家带孩子。”女人说,“其实带孩子很累的。”
她看着阮溪,有些失落:“说了可能你也不懂,没人能懂,大家都觉得带孩子是很轻松的事情,其实真的很累,孩子睡眠短,一个多小时就要醒一次,不是饿了,就是大小便了,有时候还是故意闹人,让你哄她玩,基本上一天下来,全部耗在孩子身上,睡觉都是抽空。”
“我懂,我之所以没有自己带孩子,就是因为太累了,没办法坚持下来,所以你真的很伟大,竟然一个人带孩子。”阮溪由衷的感叹道。
“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认为?”女人有些激动。
“真的,我曾经试过一个人带孩子,第二天头痛欲裂,浑身不舒服。若不是有人帮忙带,我想我肯定会发疯的。”阮溪道。
“看来只有女人能理解女人了,可是我婆婆也是女人,怎么就不理解我呢?”女人眼中有泪光点点,“我并不奢求她帮我带孩子,只是希望,当孩子不舒服的时候,她能教我一些护理的经验,或者是帮忙端杯水,拿下药。最不济,能够不指责我就好。”
指责!阮溪恍然大悟,也许这便是她不愿意见婆婆的根源。
“孩子生病,一屋子大人都跟着着急呢!”阮溪借着话头。
“她不着急,只会骂我,说我是个只会生不会养的东西,不挣钱,光带个孩子都带不好,天天夜里孩子吵的她睡不着觉,害她第二天打牌输钱。有时候,气急了,她甚至会说我女儿是个赔钱货。”女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说,都什么年代了,她还有这种思想。”
阮溪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女人抽出一张擦了擦泪水说:“我老公一开始不吭声的,后来经不住婆婆骂,也跟着将脾气发到我身上。”
“孩子得新生儿肺炎,我也是不想的,但是我没有经验,以为只是简单的咳嗽,想着书上说多喝水,喝点药能抗过去,谁知道就拖成了肺炎。当医生说孩子得了肺炎需要住院的时候,我老公当着许多人的面将住院单子扔到我脸上,他吼我,说是我照顾不好孩子,让我自己出钱给孩子住院。”
阮溪万分吃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
“可是我哪里有钱,自从怀孕后,他们就劝我辞掉工作,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是打电话找一个发小借了点钱,好歹让孩子住院了,婆婆却因此骂我存了私房钱,说我是养不家的东西。”女人越说越激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阮溪连忙起身,坐到她身后,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背部。
“大口呼吸。慢一些。”阮溪轻轻的提醒女人。
女人一边大声抽泣着,一边试着跟着阮溪的提醒,进行深呼吸,短吸长出。一旁安静观望的小男孩发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便端到女人面前说:“阿姨,喝水。”
女人身体一滞,对于突然的关心,她竟然有些不习惯。
安慰好女人,阮溪牵着小男孩离开了病房。常成志和主治学长站在护士站等着她,见她走来,常成志迎了上来,笑着竖起大拇指说:“果然是哈佛大学的学霸,这招不错,以后我要跟你多学习学习。”
阮溪面色沉重,她冷冷的说:“神思清晰,语言叙述有调理,能够接受旁人的建议,交流无障碍。学长,有心理疾病的恐怕不是病房的女人,而是她的婆婆和老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