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惊诧一语，倏见寒暝枪凌空飞出，狠狠的刺入冰行殇胸膛。失去神魄的他此时已与凡人无异，在杀意侵袭下登时气绝，瞪大的双眼似乎还有着不甘。

“凝儿，如果是你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寒澈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亲手抹灭了小妹的希望，这会是怎样的煎熬。可他又不愿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机会，只能独自承受命运的残酷。

过了许久洛云笙才从昏迷中醒来，最后一枪耗尽了他所有气力，以至于休息了这么久还是十分虚弱。天生的警觉性让他立刻就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心中大致有了猜想，口中低声道：“你杀了他？”

“是啊，我杀了他。”寒澈冷笑一声，多少年的苟延残喘如今都不值一哂，是自嘲又或是自哀，无非都是自己无能。

“既然你选择杀了他，那我也该表现出相应的价值才行。说出来吧，或许我能有办法。”这一声冷笑中洛云笙听出了辛酸，不论如何对方都算是救了自己，如有困难绝不会放任不管。

事已至此寒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将该说的都说了，希望对方真的能有办法。原来他有一个小妹叫寒凝，因为误食了月之焱而导致体内出现一团寒火，这种寒火虽是火的本质却有寒的特性，常使人四肢僵硬五脏凝冻，然后自陷冰封。

纵是寒家世代冰魄之体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侵蚀，寒澈也为此试过很多办法，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月之焱的本质是火，所以无法以火驱寒，必须用另一种相当的寒气来与之中和。

经过多方打听，也就这九凛寒鸦最有机会，其他的不是太过虚幻就是希望渺茫。可百代凋零是出了名的凶地，先天进去都有死无生，更别说他一个后天武者。

无意中寒澈听闻血海觑命楼五十四层境主修的就是九凛寒鸦神魄，于是他来此挑战以求帮助，结果可想而知。然而他不能认同这样的失败，宁可跪下来恳求冰行殇，也要换取一线生机，为的就是能将小妹从痛苦中解救。

最终冰行殇要他为奴五年才肯帮忙救人，可如今五年早就过去了，承诺却迟迟没有履行。寒澈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但为了小妹他终究没有离去，只望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

“这么说如果你选择杀了我，或许令妹就能得救了。”听完寒澈的叙述，洛云笙既感概又愧疚，卑微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仍是一场空梦。

“一切与你无关，是我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又一次的回想，又一次的痛彻心扉，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对还是错。

“有我在就不会让你踏上绝路，救治令妹的方法我会负责找寻，你且安心。”洛云笙一时豪气干云，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凝儿的事我会再行设法，告辞。”如今冰行殇已死，五十四层秘境自当易主，寒澈也准备离开此地。正要走时却被洛云笙拦住道：“我来这只是想弄清杀诏的源头，现在死无对证我也不会留下，但看这风雪意境刚好适合你的功体，何不先在此修成先天，到时也能多些把握。”

洛云笙的一番话让寒澈再次燃起了希望，说不定等自己修成先天也能用寒气救治小妹，想到这不禁激动道：“你说的对，先前都是因为自己无能才导致今日的结果，接下来我必须更为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好凝儿。”

话刚说完，寒澈语气一转，继续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杀诏不是冰行殇发出的，而是别人交给他的。那个人冰行殇见到都要俯首三分，你需多加小心。”

“我会注意的，可究竟是谁想取我性命……”洛云笙正沉思着，眼前倏然出现一道清逸身影，御风无踪，踏雪无痕。

“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还真要我扶啊。”曲风清一路走来，身上未沾片雪，足下不留踪迹，出尘之姿遗世而独立。

看到来者，洛云笙会心一笑，道：“如果真当我随口一说，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还是先扶我离开吧。”

“不得不说，你还真了解我。”曲风清果断上前扶着洛云笙出了血海觑命楼，接着两人进入堺渊暗道，纵然被无边的黑暗笼罩，曲风清依旧淡定自若的走了出去。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费了那么大劲才穿过暗道，你就这样走了出来。”洛云笙低声道。

“哎呀，突然发现功体消耗的好严重，这样行了吧。”

“你……”

实际上堺渊暗道本就不是太难，更别说身为先天的曲风清了，只是不巧洛云笙遇上了极为难缠的黑暗兽，否则凭着青月点睛也能轻松找到出口。

就这样曲风清带着洛云笙回到了髓石镇，休整一段时间后又带着遂承欢踏上新的旅途，而这旅途的终点就是云峰清苑。

一路上遂承欢既激动又欣喜，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也因此赶路的速度比原先慢了许多。花费不少时日后，三人总算进到了九州边界，再往前一段距离就是天梵州了。

进入天梵州，洛云笙突然有了去拜访泠清弦的兴致，顺便也想询问关于寒凝的救治方法。可当他到那里时，清荷居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万顷莲海随风摇曳。那一番对话，那一曲铮琮，至今还萦绕心头，可惜景色依旧，故人难寻，唯余一声轻叹。

此行无果，洛云笙三人转而去往天梵州中央之地，想要见识下名誉九州的菩提禅灯，然而禅灯被放置在万佛宝刹的顶端，寻常人不可接近，只能远远的仰望佛光普照。看完菩提禅灯后，一行人又继续踏上旅程，一路上身边的景不断变幻，经历的事也多姿多彩，常与日月同行，又与苦乐为伴。

夜雨抒清愁，温舍灿烛花。黑白乾坤斗，玄策定苍穹。微弱的烛光下，一名男子面目温和，舒怀儒雅，独自下着一盘棋。此时，黑棋占据优势，男子轻声道：“第一回，正邪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