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楚楚甚至忘了乘电梯，走着楼梯就匆匆跑出了住院楼。直到离住院楼有了一段距离才将步子放慢，心不在焉地沿着一条鹅卵石铺的小道走。

乌镇的中心医院不如她a市所在的同济医院建筑环境好，占地面积也不大，一块小小的草地上聚集了许多吃完早饭下来散步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楚楚想要静静心神，都找不到一处宁静之地。左右环顾片刻，陡的响起刚刚她下楼时找的借口，要么还是去买些水果回去吧。

水果店在医院外的街道上就有，走不了几步路，到水果店时将所有水果扫了一遍，也不知道买些什么。

叶怀西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酸的，所以车厘子橘子类会有些偏酸的水果楚楚果断放弃了，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水果架上摆着的山竹，这个应该可以吧，口味不浓郁，偏淡。

取了袋子多装了些，住院每天闷在病房里，水果就当无聊时的零食打发时间。装满一袋后又观到架上堆积的火龙果，她喜欢吃，有时候买上一个直接就当晚餐吃了，吃过后完全不需要再吃饭。

取了袋子伸手去拿最面上的一个，却横空多出一只手来，将她要拿的那个覆住。楚楚下意识沿着手往上看，就看到带着只黑色口罩的秦娜。

不觉讶异，“你没走？”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淡了许多，冷了许多，好笑地问：“秦小姐不会是刻意等我的吧！”

秦娜将覆着的火龙果握在手中轻轻把弄，对楚楚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口吻，“楚楚？”

楚楚看着她，点头。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楚楚一听，眼中多了几分寒意，但并没有出声，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秦娜穿着高跟鞋，比楚楚高出一大截，此时低头凑近楚楚，“上次保姆车里的女人是你吧，借着april助理的身份自居，其实，背地里是他的情人吧。”

“噢，不。情人都称不上。”

秦娜故作姿态地摇摇头。“顶多就是一个暖床的——”

刻意停顿，秦娜笑开来，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楚楚听来却难听如鬼魅，楚楚皱紧眉头。

“不用我说出来那两个字了吧，april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就算他对你真有几分情谊，你又以为能起到什么作用，a市叶家的大门启是你可以觊觎的。”

秦娜见楚楚虽然表面上还是莫不关己的模样，但脸色预料中地开始泛白，浑身微微地颤着，便知道这番话也不是没有作用。

于是继续说：“知道莫缇萦吗？就算不知道她你总该知道a市莫家吧，足以和叶家齐名。她是叶家外孙女，也是april曾经的经纪人，更是他的前女友，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走过漫长的二十多年。怎么样，这些你不知道吧。”

楚楚不得不佩服，秦娜总归是混迹于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中的人，打蛇打七寸，恰恰好，也足以致命。

秦娜说完后心情完全好了起来，嘴里哼着最近非常红的一首歌曲，将火龙果放进楚楚手里取的袋子里，转身离开。

楚楚站在原地，想告诉自己不要去想秦娜的话，但是无奈的是，所有有关于叶怀西的任何情绪，都早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得住的了。

她懂他们之间的沟沟壑壑，也早就明白她们没有结果没有未来。她让心上结上一道疤，秦娜却将这道疤活生生撕开，让她完全不能逃避地面对现实里的血淋淋。

还有，莫 缇 萦？

呵～楚楚轻轻一冷笑，这样的女子，才是最与叶怀西相配的吧。无论是家世，还是身份，还是，那没有任何人可以媲美的漫长二十年的陪伴。

叶怀西是明星，都说明星的私生活透明，她之前特意查找过与他相关的资料，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绯闻。原来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有人敢登吧，比较，那样显赫的背景，任其谁都不敢得罪吧！

叶怀西也有在一起过的人啊，他是不是也曾像哄她那样哄那个叫莫缇萦的女人，也曾摸那个女人的头，将那个女人收纳怀中。

不，她是他的女朋友，应该得到过更多，亲吻，甚至是肌肤之亲，做过许多许多浪漫的事。

好吧，楚楚，你又矫情了呢！

他从不是你的所有物，他的曾经又与你何干呢？不说曾经，就算是现在，他身侧站着别的女子，你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去在意呢？

你，从来什么都不是。

或许你认为的所有感动，所有关切，所有宠爱，不过是贵家世胄公子们所谓的一时起兴。

楚楚从来不是一个正常的姑娘，她有病，抑郁症，哪怕这两个月因叶怀西奇怪地没有发作，但是他始终也不是他的药，她没有痊愈。

所以，她会下意识极端的往最坏里想，原本离开只是在意她们没有未来，而现在，她想要离开的愿望更加强烈。因为一场没有开始的“爱情”，她满身伤痕。

就说啊，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爱呢……

“小姐，小姐！”

身子突然被推了推，楚楚意识渐渐清明，将头像机器般转向声源处，却发现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灰状物，模模糊糊的只看得清面前晃动的影像。

“小姐，你怎么哭了？”

哭了？她又哭了吗？难怪看不清楚。

用手将泪水拭去，将水果提到收银台付账。

店员将价打好，“135。”

又看到楚楚恍恍惚惚的模样，不禁担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楚楚咧着嘴轻轻笑了笑，“没。”

从包里掏出钱来给店员，也不顾店员担心的眼神，缓缓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