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河源头，不知其远，据说是从蛮荒大山里面延伸出来的。我之前进入蛮荒大山，都不曾顺着宓河而上，看来远古的族民，是聚居在河流上游。”

“在古老的时候，人族扎根在南荒大山深处，并且还有着文明。我此前的奔波，只是找错了方向，才没有发现踪迹。”

有了正确方向，姜归激动万分，只要找到人族起源之地，就有可能发掘出那古老的秘法。

“只是百族共祭是什么意思？”

姜归隐约感觉到，百族共祭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在他回到部落之后，就看到族人们正在打磨兽骨和石器等武器。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血气，气氛沉闷得可怕。

“飞鸟叔，你们打磨武器做什么？”姜归不解地问道。

“百族共祭就要开始了，现在南荒所有部落，都在准备血祭古神。”飞鸟头都不抬，专心打磨手中的武器。

“古神？难道人族古祖，就是大家口中的古神？”姜归皱着眉头，问道：“百族共祭是什么？”

“古神是我们南荒最高的神。古老相传的规矩，一旦古神有了指示，南荒所有部落，就会进行百族共祭，来平息古神的愤怒！”飞鸟解释说道，“到时候，所有部落之间，会展开厮杀，用南荒子民的鲜血，来祭祀古神。”

“用南荒子民的鲜血祭祀古神？”姜归心头震惊不已。

他只知道南荒每年有一次山川祭，是相邻部落之间进行一次比试，显示实力，争夺狩猎区域。

可这百族共祭，竟然是以南荒族人的鲜血来祭祀，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所有部落交战，无论远近，整个南荒，都将陷入一场混乱。

当年人族古祖是人族的庇护者，也绝对不可能定下什么“百族共祭”的规矩。

“古神指示已经出现，百族共祭就要尽快开始。飞勾大哥陪着族长参加百族盟会，商定共祭的时日，也就这几天，各部落之间，就会展开厮杀。”飞鸟继续说道。

姜归心头沉重，他出身皇族，遍览群书，对神州诸国的风土都有一些了解。可却从没听过有这样血腥残酷的习俗。

“难怪这南荒地大物博，这里的人口却不多，文明程度也远远落后外界。一次百族共祭，就能死伤无数人，让许多部落灭绝。”

若是在当初，在他的国度里有这种恶俗，他一纸诏令，就能废了这样的习俗。可现在在南荒，他一外来人，不可能改变整个南荒自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规矩。

姜归又询问了许多问题，从飞鸟口中得知，古神是因为对历年来的山川祭不满，才降下了愤怒。

可在姜归看来，那颗石像头颅的出现，完全是因为南荒暴雨所致，将那颗石像头颅冲上了河岸，与鬼神没有半点关系。

“要杀到什么程度，百族共祭才会结束？”

“杀到让古神满意，古神就会降下雷霆，击毁石像，祭祀就可以结束了！”飞鸟回答道。

姜归一愣，问道：“如果雷霆一直不会降下来，那怎么办？”

飞鸟瞪大了眼睛，半响说不出话来，怔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就一直杀！直到古神满意。”

姜归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鬼神之说在南荒子民心中根深蒂固，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这场百族共祭。

可是他心头却相当沉重，百族大战，飞雁部这样的小部落，在这样的战争中，必然会消亡。单凭他一人的力量，是无法抵挡这样的厮杀，保护这些族民。

到了晚上，姜归坐在石床上，抚摸着小狐狸身上柔软的毛发，说道：“小火，你们族里，也有这种事吗？”

小狐狸摇摇头，嘤嘤叫唤了两声。

“是啊，连你们妖族里都没这种事，人族里却有这种事。难道这南荒，真的还存在着古神，能降下雷霆？”

小狐狸不屑地摇头，比划了一番，好像在说：这世上有强者称神，可他们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时，老族长飞木来了，姜归扶他坐下，问道：“族长阿公，这百族共祭，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族长长长谈了口气，解释了一番，意思和飞鸟所说大致差不多，是各部落相互厮杀，以人魂祭祀古神。

“在阿公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一次百族共祭。那时候我们飞雁部，还很强大，族人上千，是一个大部落。”飞木缓缓说道。

当年的飞雁部，是方圆几十里的大部落，有着强大的实力。

可在其中一年的山川祭前夕，也是连续下了十几天大暴雨，从山里滚出一颗巨大的古神石像头颅。

古老相传，这是古神下了指示，不满意往年的山川祭，要行百族共祭仪式，以鲜血来赎南荒子民之罪。

那一次，数万人厮杀，部落之间没有情谊，只有杀戮。许多弱小的部落，在那一次厮杀中灭绝，也有一些强大的部落，也被大大的削弱，成为小部落，一蹶不振。

直到古神降下雷霆，击毁了那石像，代表古神满意了这次祭祀，百族共祭才结束。

那时候的飞雁部，从上千人的大部落，变成了只有几十人的小部落。

“天降雷霆，击毁石像？”

姜归很纳闷，他一点也不信古神会指示南荒族人行百族共祭的事情。可那天降雷霆又怎么解释？难道真的只有杀戮到了一定程度，雷霆才会降下来？

“除了雷霆击毁石像，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能结束百族共祭？”

他对“古神满意”之说，半信半疑，若真的一直不降下雷霆，那岂不是要让南荒族民，杀到只剩一兵一卒？

飞木摇摇头，沉重地说道：“没有其他方式，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姜归沉默了，以他一人之力，是无法挽救这一场灾劫的，许久之后，才低声道：“族长阿公，我们离开南荒吧，天地之大，总有一处，没有杀戮。”

“我们南荒子民，灵魂都和这绵延的大山相连着，死后也魂归山灵，我们是不会离开的。”飞木拍着姜归肩膀，目露慈爱，道，“小归，你不是我们南荒的子民，不需要参与到百族共祭里面来。阿公知道你在外面不是普通人，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

姜归一双眼睛，滚出了热泪。

当初他修为被废，被母亲带到南荒，是飞雁部的族人悉心照料，才恢复了身体。如果当初没有这些族人，他早已经死在了闇魂印的折磨之下。

三年朝夕相处，他早已经把飞雁部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这些淳朴憨厚，只懂得蛮力的族人当成了亲人。

要他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他们，他姜归做不到。

“阿公，我不会离开的，我要留下来保护族人。我要看看，这古神是怎样降下雷霆，停止这场杀戮？”

姜归抹掉泪水，坚定地道。

在他心里，人族古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这和当年他们的初心所违背。

“小归，阿公知道你很强大，能杀死黑水玄兽，南荒没有勇士能战胜你。可你救不了任何人的，你一旦在百族共祭里沾上了南荒子民的鲜血，他们就不会再管你是否是外来人了。”飞木苦口婆心地劝说。

可不管怎么劝说，姜归都不离开，一定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