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女被困在大钟中内,加上抱着小孩儿更加施展不开,月女微怒,冷冽喊道:“你是被驱逐的术师吧,在术城内造术观,还抢掳别人的孩子。”
无人应答,月女侧耳细听,外面一阵厮打声,还未回过神,头顶一声巨响,月女抱紧小孩儿护着他,大钟瞬间粉碎,月女才见不远处的蒙面男子已经被下定身术,风烈站在符阵之外,手持一把三尺长的窄刃刀,刀刃边上被流畅交错的符形覆盖,刀尖闪着寒光。
月女识得这刀,在天轨阁的灵器图谱里见过,掌管世间生死轮回的冥族分支通灵师世代相传的灵器,缭风刀。
月女诧异了一下,“你?”风烈噙着笑,“先出来吧。”月女抱着小孩儿缓步走出符阵,风烈将缭风刀化为灵珠,收回了脊骨处,双手伸向月女,“我来吧。”月女将孩子给风烈抱了过去,转身走进蒙面男子,男子眼光闪烁,月女一把将面巾扯了下来,男子长相普通,也算端坐,若光看外表,她定会以为是个踏实的好人。
月女目光落在男子腰间挂着的一个锦囊,此时男子两只眼睛不停地在转动,月女皱眉捏诀将男子弄晕,男子瞬间倒地,身体僵持着清醒前被定身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月女蹲身抬手将锦囊扯了下来,是可以将东西收小,装起来的岁囊。
想必男子偷盗符纸时已经将孩子装在了岁囊之中,男子将孩子放在符阵之内后却又出了术观,才在月女追来时暴露了行踪。
风烈抱着孩子,用脸颊贴了贴孩子的额头,探了探小孩儿的气息,一切皆好,心下松了口气,月女用岁囊将男子收了进去,挂在腰间, “此人带回去让离陆他们处理发落吧。” 转身对着风烈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离陆祭司用罗盘找到的方位,我一路追来,刚好看见你跳入墙壁之内,我一进去就看见你被大钟困住了。”
月女若有所思,道:“这小孩儿是那位夫人口中的小瑞?”
风烈颔首,“先回去吧,等下婚宴就要开席了,好不易来一次宴席,都被这人搅和了。”
月女微微一笑,无奈道:“走吧。”
两人回到海棠阁大门前时,已是酉时四刻,婚宴也开始了,张灯结彩,觥筹交错,载欢载笑,好不热闹。
风烈和月女错过了新人拜堂,抱着昏睡的小孩儿又怕引人注目,于是月女拉着风烈从后门进去偏院,月女打开了一间离后门最近的房间,将小孩暂时安置在房中。
在前院忧心的离陆接到弟子的通报后,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疾步赶去偏院,妇人也被席非带去房中,妇人进房后看见安睡的儿子,喜极而泣,立即向着月女和风烈下跪,哽咽道:“多谢两位大恩大德,小女子在此给两位磕头了。”
“别别别,夫人,你这可是折煞我们了。”风烈连忙拦着妇人,月女含笑道:“夫人若是想感谢我们,就好好照顾自己和小瑞。”
“好,好”妇人站立后,低头拭泪,月女继而道:“小瑞只是昏睡而已,明天一早便会醒来,无其他大碍,贼人我们也抓起来了,夫人可以放心了。”
离陆吩咐席非,“你先送这位夫人回房,然后去前院赴宴即可。”
席非作辑应音,妇人连忙点头,席非帮抱着孩子,送妇人回了客房,妇人走远后,月女面色一凝,取下腰间岁囊,往地上一倒,一个男子摔落在地上,“祭司可认识此人?”
离陆走上前去,眼神隐晦,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月女微微蹙眉,“此前与他交手,此人出的招式与术族中人一样,他是被驱逐的术师吧。”
“他是上一任祭司的大弟子,狄疏,也是我的大师兄,此人心术不正,妄想一步登天,提升自己的术法。”离陆皱眉,思绪浮离,“八年前他偷掳小孩,想挖其心,用来修炼邪术,幸而我师傅及时阻止,后来便抽了狄疏的神根,散了他的术法,将其逐出术族。”
“他在西南方的阁楼墙中造了一个术观,怕是想旧计重施。”月女停顿了一下,变出一张纸,递给离陆,问道:“祭司可识得这个符阵?在术观之中,所画的符阵。”
离陆接过纸张,看了半饷,无能为力的样子,道:“这?不曾见过。”
月女叹气,风烈接话道:“把这人弄醒便知道了。”话音刚落便抬手捏诀,将狄疏弄醒,狄疏醒来时,神志混乱,浑身乏力,甩了甩头,才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三人,盯着离陆,须臾,嘲弄一笑:“离陆祭司,怎么?现在对付还要请这些小毛头来?”
月女面露怒意,从离陆手中拿过纸张,半蹲靠近狄疏,声线平稳,敛着寒意,“这个符阵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原本未央宫中的符阵是豢养塚噬的邪阵,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这个符阵是有其他用途。
狄疏讥讽笑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月女被呛,倒吸一口气,冷笑,“是吗?你以为你修炼的邪术很厉害?你连设个结界都被我随意捏诀打破。”
狄疏突然暴怒,却因浑身乏软,无法起身,他吃力的扬起下巴,额角青筋爆出,“你懂什么!?只要,只要我今日将那子日子时出生的小孩儿的心。”狄疏狰狞一笑,“将他的心挖出来,炼成元丹,变成自己的心,我就马上会法力大增!而且还会长生不老!”
月女猛地起身,后退几步,离陆失望道:“当年你差点犯下弥天大祸,不想过了八年,你还是执迷不悟!”
月女此时已经六神无主,挖心?变成自己的心?一股凉意从背后蔓延而来,侵袭全身,月女忘记的前身之事,忘记的那个自己,究竟是什么样人?就算她不愿执着往事,可是命轨的手再不断地推动着一切,让她逐步走向前尘之中。
风烈抿了抿嘴,“疯疯癫癫的,也问不出什么。”捏诀将狄疏又打晕,月女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又把他打晕了?”
风烈一副无所畏的样子,“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关着他,等婚宴结束再慢慢对付他也不急。”
离陆颔首以示同意,“今日均儿大婚,此事也不宜声张出去,我先将狄疏关在这房里,设下结界便可。”
月女无可奈何,心绪散乱,“那就这样好了,祭司,那我先去前院了。”
离陆点点头,月女转身走出房间,风烈随即跟上去,“小神仙,等等我。”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前院走去,风烈侧头看着月女,“你刚刚脸色不太好,没事儿吧?”
月女款步而行,随意道:“没什么,对了,你是通灵师?”
风烈轻笑一声,双手举起枕在脑后,“没错,我是冥族分支,通灵师一脉。”凑近月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只有神号。”月女轻轻看了风烈一眼,“我叫月女。”
“那我叫你阿月好了。”风烈含笑看着月女淡淡琥珀色的眸子,神色有些迷离。
月女左顾而言他,道:“那位夫人的孩子,一早就被狄疏盯上了,还好没让他得逞。”
“那位夫人好像是春城的厨子,丈夫死得早,孤儿寡母的,还遇到狄疏这种丧心病狂的人。”风烈恨恨道。
两人回到席座之上,乙风抱着兔子走过去,担心道:“小月,你去哪儿了?”
朗朗在乙风怀中扑腾了两下,月女含笑接过朗朗,“去帮一位夫人找孩子而已,没什么大事。”
乙风含笑颔首,看向月女身边的少年,风烈回视一笑,抱拳道:“在下风烈。”乙风敛笑,作辑,道:“正巧,在下名字中也带风字,我叫乙风。”
月女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追狄疏时,手中的女儿红不知扔去了哪里,心中不免有些可惜这等好酒。
此时刚好是新人出来敬酒,月女举着酒杯,看清了新娘的模样,神仙玉骨,不染尘埃,原本冷若冰霜的脸,此时带着如春风一般的淡淡笑意,哪里像妖,倒是很像那九天之上的仙女。
婳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乙风和清秀灵气的月女,扯了扯桃均的衣摆,桃均会意,执着婳的手,走向乙风和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