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牧三月胡乱冲了个澡。
床尾处的陌生行李箱让她清醒，昨晚是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的，这个箱子是他的。
“诶，你洗好了啊？哝，给你，糯米团子、黑米豆浆、豆沙包，够吃的吧？”
韦岸卸下衣服上的帽子，掸了掸细雪花，嘴里的气体呼出来白茫茫的。
牧三月接过早餐的塑料袋，“下雪了？”
她正准备推开门看看外面的雪景，却被韦岸拦了回来。
“今天特别冷，有风，别开门。这雪，刚刚下，没事儿，吃完早饭我们就走。”
“你要一起吃吗？”
“不了，你的行李箱呢？我帮你整理衣服，你安心吃东西。”
牧三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认真脸的韦岸，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心里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小声说：“箱子在床底下，衣服挂在柜子里。”
收拾了行李，不就默认了要和他一起走？
一边的韦岸忙活起来，打开行李箱，把衣服叠放在里面，“这都是外衣，你的内衣呢？”
她一口豆浆差点涌进鼻子里，娇羞说：“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好了。不过，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过年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啊？”
韦岸腾出手来，站起来喝了一杯热水，“这是惊喜，你就别问了。赶紧的，快来不及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租屋的门从外面被锁上，外面的飘雪稀稀落落，寒风刮在暴露在外面的脸蛋上，有些刺骨的疼。
幸好，牧三月不怕疼、不怕冷。
“我们去搭车吗？出远门？”她还是很疑惑。
“去高铁站，我们现在去路口拦一辆出租车。”
“我们没买票呢，现在去没票了怎么办？”
“我在铁路12306上买好了，你放心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的？买票要输入身份证的，我在你那里还有没有隐私啊？！”
韦岸没有回复他，而是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把两个行李箱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牧同学，隐私这种东西，昨晚不就领会过了吗？”他打开后车门，让牧三月先进去，然后自己坐在了她旁边，“师傅，去高铁站！”
“那你昨天的女朋友呢？”
“不就在眼前吗？对了，你近视，我差点忘了。”
韦岸反问她，她一时词穷。
“手拿来。”
“为什么？不用你帮我捂手。”牧三月将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放。
“你想多的吧？我手冷死了，刚才拿两个行李箱。我不管，你要帮我捂手。”
韦岸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紧握着她的手。
“韦同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矫情呢？”
“牧同学，我觉得你还是军训那会儿最好看，扎一个马尾，跑起来甩来甩去的。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拿到的那套大尺寸的军训服，最后落在我的手里。”
她微微抿唇，“你……”
领军训服的那个晚上，她不记得了是否月亮很圆。
隐隐中还联想到自习教室窗子外，有一排桂花树。
它们在皎洁的月光下，默默无闻的吐露着浓郁的花香，闻一会儿还好，闻久了想吐。
教室里闹闹哄哄的。
山中无老虎，猴子们都称大王了。
牧三月将教室里的人统统扫视一遍，发现什么样子的都有。
一个高大威猛的大个子走了进来，像从巨人国走出来的国王，尾随着几个仆从。
每个仆从手里都抱着一个一大捆衣服。
“同学们好！准备一下，大家上台来领军训服装，小号，中号，大号。尺码别搞错了。拿到手比划一下，不合适的还可以相互调剂一下。”
王辅导员的声音是最突出的，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军人的迷彩服是最帅的。
用一个词来形容，高大上！
想到国庆大阅兵那阵势，那整齐，那气派，多少女生梦想着当军嫂啊！
可是……学校发的军训服就……无以言表喽……
“天呐，这衣服比我睡衣还宽！”牧三月很不高兴的比划着。
“这位同学，你看这样行不？我衣服小了，你的衣服大了是吧，那就刚好可以和我交换一下。”
她个子显得高高的，带着十分明媚的笑容，纯洁的眼眸，径直的走到牧三月的身边。
牧三月傻顿了一下，“你在和我说话吗？”
“对呀！”
“好，没问题，给你。谢谢你哈！”
“没关系的，以后都是同窗了。别这么见外嘛！”
牧三月望着那个壮硕的女孩子的背影，眼神一直跟到了倒数第一排的位置，那里都是大个子的男生，那个女同学在其间如同显得众星拱月。
旁边的白木函睁大了眼睛，“她谁呀？这么快就和男生混得这么好，有点意思。喂，三月，你认识吗？”
“啊？不认识。我除了我们寝室的，班上的人还不认识几个呢。”
“好吧，我也是选择性孤僻相！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班上的名字和脸都对不上号。不过，三月，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呢！无事献殷勤，她……”
“好啦，木函，我觉得她挺好的，人缘好，不像我。诶，颜栀今晚没来，我们帮她领的这套应该没问题吧？”
白木函做了个鬼脸，“她自己不来，我们帮她带已经很不错了！”
然后她就开始摆弄自己的军训服了。
有些男生都已经把刚发的衣服穿上了，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
他们穿衣服真方便，也容易满足些。
只有女生，在那里嫌这嫌那的。
“好看”永远是女生追求的终极目标。
王辅导员的视线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同学们安静了！明天就是军训了，大家有没有很期待呢？”
“期待！”有人兴奋，也有人抱怨。
“那期待什么呢？”
“期待帅教官！”有几个闹腾的女生喊着，夹杂着兴奋。
“一群花痴！”一个高挑的男生冒了出来。
他马上收到了全班女生嗤之以鼻的不屑，“切！”
“韦岸同学，别和女生唱反调哦，我们班女生这么多，以后你可不好混了！女生们，教官可都是很凶的，大家就好好期待魔鬼式训觉吧。今天没事了，衣服觉得行的话，就散会吧！”
辅导员不笑还好，一笑真让人惶恐。
台下议论纷纷，都是围绕着帅教官的话题。
老班也悄悄出去了，大家就更加放纵，丝毫不想离开，反而聊得更尽兴了。
“诶，你说教官帅不帅呀？高不高啊？”
“他会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呀？妈呀，我思想太肤浅了。”
“教官出场是不是坐着直升飞机，戴着墨镜，挎着机枪？”
“……”
估计没人记得那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教室。
如果说世界上所有学校，几乎每个班上，都有几个“混日子的”，整日里无所事事，反而他们的内心是最纯粹的。
那么，这个班级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们无疑会给这个班级带来无限的灾难，换而言之，同时也是无限的欢乐。
星月为何突出？可能是因为黑暗。
而每一天的开始，都有黎明前的曙光……
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往往是最无暇的。
这个学校，白天军训，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军训第一天，晚自习室里吵吵闹闹的，大家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电风扇的声音呼呼呼的，加上温度很高，众人都很烦躁。
“唉，这周教官什么时候来呀？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白木函一个手臂撑着她的脑袋，一个手臂无力得甩动着，累到不想搞创作。
一旁的颜栀也有些傲慢，“再不来，我可走了，反正也没人强制要求坐在这里。都是你，牧三月，说什么教官看上去很喜欢我，军训理论指导必须来……”
“……”
“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呀！”
讲台上突如其来的声音！
“妈呀！这丫的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吓死宝宝了！”
牧三月凝视着前方的教官。
他穿着一套和白天不一样的迷彩服，看上去颜色明亮一些。
“我呢，其实大不了你们几岁。大家不要用这么‘尊敬’的眼神看我嘛！”
教官围着教室走圈圈，“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军训理论指导’是干啥的。不过呢，我们可以来聊聊天。你们说怎么样？”
台下一阵欢呼！“好好好！”
“那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来。”
有个男同学倒是积极，第一个就发问了：“教官，明天可不可以休息一天呀？给我们放一天假。”
“三个字，不可以！”
其他人都跟着起哄了。
教官没办法了，击了击掌，“安静，安静！这个……放假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了，你们军训结束，不就国庆小长假了吗？”
“哎呀，那不是还有十多天吗？这两天都累得半死，那以后不得翘辫子了呀！教官，您想想办法呗。”坐在韦岸旁边的男同学也跟着说了几句，看上去他俩是一伙儿的。
“你们是男同志！人家女孩子还没有抱怨呢？你们也太娇气了。”
韦岸咳了一声，“唉，教官，注意措辞啊，谁是‘同志’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