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老婆子跪地不住的磕头,整个梅清小苑,没有人不怕三姑娘。
“姑娘,您明察,老奴就是去小解了一趟。”老婆子头磕的直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不过一杯茶的功夫,这人就没了。”
柳月凑近沈熹,悄声说道:“姑娘,荣安堂传话来了,说是不着急。”
沈熹就顿时明白祖母的意思,就这么大个院子,人不可能平白就不见了。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
次日清晨,天刚亮,沈熹埋在锦被里,眯眼思考。
门外传来杜若刻意压低是声音道:“你这小子,怎的来这么早,守门婆也放你进来?”
“哎呦我的杜若姐姐,这不是怕姑娘没有出门的衣服吗。荣少爷昨晚寻了好久,花了十两银子才买到这衣裳。”六两讨好的回道,毕竟杜若年纪大性子也泼辣。
“这衣服有何非凡?”杜若好奇的询问,手微微拉开包袱一脚,失望道:“怎得如此粗糙。”
六两立刻收紧包袱,一脸骄傲道:“这衣裳看着粗糙,内里甚是柔软。荣少爷怕姑娘穿不惯男子衣裳,特意寻的。”
“知道了知道了。”杜若扬起小脸,抬手抢过包袱,一脸的不耐烦的道:“小厨房早膳做好了,快去吃饭。”
沈熹木然的脸上顿时溢出一丝笑意。
沈明容住在外家,用过早膳赶来沈府接沈熹。
离开沈府有一段距离了,沈明容突然面露异色。
“怎了?”沈熹关切的询问道:“可是耳痛?”
沈明容紧张道:“二姐姐又在哭闹了。”
沈熹噗嗤笑出声,点点沈明容的额头,柔和道:“你这皮小子。”
沈明容看姐姐笑了,才放下心来。
沉默不语的沈熹,就像一尊玉雕。精美无比,一碰就碎。
“熹姐姐。”
马车外传来欢快的声音,随即车帘打起,窜进来一清秀小公子。
“咦。”周墨茵有点疑惑,没想到沈熹车里还有别人。
“茵儿,不得无礼。”周士钦抬高声音,出言提醒周墨茵。言罢话锋一转,关切道:“沈姑娘,你还好吧。”
“兄长哪里话,青阳可是还没碰到熹姐姐呢。”周墨茵装模作样的话惹笑了沈熹。
“青阳是谁?”沈明容追问道。
“当然是我啦。”周墨茵娇俏的眨眼,询问沈熹道:“都是男子,怎好叫真名。熹姐姐你可有想好名字?”
“子西吧,这是明容的字。”沈熹宠溺的看着沈明容,突然沈熹压粗嗓子,抬手邀请道,“不知青阳兄可愿意与子西同乘一车?”
“求之不得。”
“姐姐用我的字,同窗会笑话的。”
最后,沈明容的抗议还是被无情镇压。
周士钦哭笑不得的听着车里的对话,没想到沈熹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沈明容被赶下车,两个过于清丽的少年独霸马车。
一路上马车里时不时传出来周墨茵的娇笑,或者惊呼。不多时,车已行至游园外。
游园会取址游园,因是才子集会,固取名游园会。
游园门口两壮汉把守。
周士钦先一步入园,沈明容居后。
北端国风剽悍,男子多骑马,故而游园门口马匹居多,鲜有车辆。
游园里大儒刘赟眼尖,远远看到周士钦便点头。
刘赟是周士钦的夫子,教导至今情同一家。
周士钦出游一段时间,已是许久未见。随即快步走向刘赟,行大礼拜见夫子。
游园门口两位壮汉守门,马匹车辆至此纷纷停下。
周墨茵先出马车,沈熹紧随其后。
许是从未见过游园,周墨茵欢快的跑动。
人还在奔跑,却转头呼喊沈熹,扬声道:“子西兄。”
话还没说完,撞上一高壮男子。
娇小的周墨茵被撞倒,高壮男子哈哈大笑道:“哪家的小女子,可是撞疼了?”
沈熹快步扶起周墨茵,拍掉衣裳上的尘土,冷声说道:“撞倒人也不赔礼,原来燕京的才子都是如此。”
此言一出,许武顿时不满起来,大声嚷嚷道:“血口喷人,撞人的可是他。”
“青阳背对着你,难道你也背对着青阳?”沈熹并不惧怕,咄咄逼人道:“青阳虽是撞到你,这并非本意。你撞青阳怕是居心不良吧。”
许武涨红了脸,抬高声音道:“你这病儿,怕是不知道我许武。”
沈熹鄙夷的扫视许武,眼里深处是一片冷意,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兵部侍郎许大人知道吗?”许武得意的扬起头,做出俯视的样子,充满恶意道:“你怕是都没听过我爹的名字吧。”
兵部侍郎的儿子,上辈子砍掉外家满门的许武?
“这可是燕京,天子脚下。”沈熹冷冷的开口,引、诱着许武说话。
“天子脚下又如何。”
游园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众人的指指点点让许武得意洋洋,随即满不在乎道:“天子脚下我爹也……”
“许武!”
就差一点点,真是可惜。
不过没说出来的,才是最引人遐想的吧。
陆秉快步走来,关切的询问道:“这位兄台身体可好,我的小厮已经去叫郎中了。”
“不用了。”沈明容立刻接话回绝,郎中只要号脉,必然瞒不住。可能姐姐还没回沈家,大街小巷就已经谣言漫天。
陆秉点头称是,逼着许武道:“还不给两位公子道歉?”
许武像斗败了的鹌鹑,缩着头道:“对不起,是在下鲁莽了。”
上辈子许武和陆秉就是异性弟兄。听陆秉说,小时候许武很顽皮,不小心落水,被正巧路过的陆秉所救。
许父是个重义气的,选好吉日,直奔陆家,两家小儿便成了异性兄弟。
“免了。”沈熹打断许武的话,拉起周墨茵,转身准备离开。
陆秉紧随其后,不依不饶道:“公子第一次来燕京吧。”
沈熹并不答话。
“不如找个时间,在下请兄台小酌一杯,了表歉意。”陆秉依然不放弃,态度诚恳道:“还不知道兄台姓甚名谁。”
沈熹突然站定,薄唇微张道:“姓乌,名鸟。”
乌鸟,即是乌鸦。乌鸦,报丧不报喜,以聒噪著称,不为人所喜。
陆秉低头,心里憋着笑意。原来伶牙俐齿的沈熹是这个样子,带刺的花更美。
“青阳!”
周士钦姗姗来迟,正好接过话,语气略带一丝焦急道:“子西!”
陆秉知趣的离开。
周士钦听妹妹活灵活现的演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看向沈熹。
沈熹安静的喝茶,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