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吟本来头微低着,被徐氏一巴掌打过去,歪在了右边。
“既然你敢做,还怕别人说?”沈雪吟捂着脸,白嫩的皮肤上映着红色的掌印,分外明显。
徐氏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顿时白了脸,颤声道:“你知道了什么?”
沈雪吟眸子睁得圆圆的,语气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开口道:“娘,您告诉我那暗格里的书画是怎么的来的?那不是您的对吧?要么您告诉我那不是三叔叔的。”
藏了许多年的秘密,瞬间暴露在阳光下,还是面对自己的孩子。
徐氏难堪的闭上眼睛,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微微颤抖的唇角。
“娘,您说话呀!您告诉我您没有不守妇道,没有倾慕小叔。”沈雪吟不管不顾,只一味追问徐氏。
徐氏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脸白如雪,倒在夏云身上。
“娘,娘你没事吧。”沈雪吟这才知道害怕。
徐氏强撑着坐定,抬手吩咐夏云道:“把那些,都拿过来吧。”
“夫人!”夏云心中不满,只觉得沈雪吟不懂事,妄为人女。
徐氏已不在言语,只等着夏云动作。
夏云没有法子,随即捧来了木匣。
徐氏看着眼前的木匣,仿佛又回到了闺时。
那日杏花微雨,两少女出游,路遇歹人。
幸得一少年相救,送二人归家。
一见钟情,再叙倾心。
几日后,少年派奴送来发簪。
他定也是心悦自己的,徐雅心中一片雀跃。
还有那副杏花微雨图,怎可能是送给锦妹妹的,画里那人明明是自己。
徐雅从李云锦案上拿走了画,日日观赏,晚晚临摹。夜深人静时,便偷偷画上心中那少年。
后来是哪里错了?沈泰安竟是对锦妹妹提亲了?沈泰和怎得向自己提亲?
徐雅心中无线悲凉,想到自己不能日日见着俊秀少年,只觉得没了奔头。
要是能和锦妹妹一起嫁给沈泰安就好了,徐氏竟然有了如此念头,可是父亲怎会同意。
那便只能应了沈泰和的亲事,至少还能见到那人。
既然已不能相守一生,那便远远看着吧。
两姐妹一同嫁入沈府,李云锦很是依赖徐雅。
徐雅便有了机会,时时拿走沈泰安的书画,甚至盗走了沈泰安的香囊玉佩。
那匣子越来越满,徐氏的感情越来越深。
徐氏曾想过放过自己,也舍掉那匣子。
只是光想想,便心中酸涩不已。
“那父亲算什么?”沈雪吟想到了父亲。
徐氏沉默着良久,缓缓说道:“我对不起他。”
少年时的欢喜,后来十多年的折磨,沈泰和何其无辜。
“母亲你走吧,我想静静。
徐氏出了屋子,立刻道:“去查查谁来过安宁居。”
梅清小苑此刻分外安静。
柳月在清晖园有一熟识,那丫头比柳月小一岁,祖母在安宁居当值。
沈明容游园晕倒以后,杜若便说了那慌张逃走的婆子。沈熹一直派人盯着,近日才有了眉目。
“姑娘,那婆子是安宁居的。”柳月先是说了那婆子的来历,又道:“那是明扬少爷的粗使妈妈,一贯是个不着调的,前几日归家去了,故而今日才有了消息。”
沈熹悠悠喝了口茶,回道:“这不念不节的,她归家作甚?”
“谁说明荣少爷发了赏钱,回家给儿子娶亲。”柳月已经猜到了事情缘由,不禁声音轻柔着。
如今的沈熹是脾气好了,可谁不晓得姑娘是个反复无常的。更何况明荣少爷是姑娘的胞弟,以姑娘的脾气,定是不能善了。
“那我明荣的卖命钱娶亲?”沈熹冷冷一笑,开口道:“有这个命挣,也得看有没有命花。”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这辈子妄图碰明荣的人,沈熹一个都不会放过。
“杜若,我记得你兄长刚被你爹打断了腿?”沈熹突然问道:“可是住在花柳小巷?”
杜若脸色微红,自己兄长是个不成器的。成日里不是赌钱,便是去花柳小巷。前些日子杜有德喝了二两小酒,竟然去了清风馆。
清风馆里都是男子,却不是游园那般文雅之地,都是些断袖分桃之人。
杜若老爹也是被气急了,几棍子下去便打折了杜有德的腿。罢了还把人赶了出去,放言道:“杜家以后再也没有杜有德了。”
杜有德没地方器,只得去了花柳小巷。
杜若知道已是几日后了,悄悄给兄长送了银钱,想等老爹消了气再说。
“柳月,你去开了库房拿几只参来,给杜有德补补身子。”沈熹并未提到何时,只道:“给你的小姐妹也拿点东西,好好聊聊天。”
沈明扬才八岁,不管这是不是玩闹,也是过分了,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姑娘,安宁居夏云来了。”杜若进门禀报沈熹,得到允许之后带带着夏云进了门。
夏云进门也不行礼,先是凉凉看了一眼沈熹,随后才缓缓道:“给三姑娘行礼。”
虽是行礼,头还是高傲的仰着,语气里的怒意显而易见。
“杜若,掌嘴。”沈熹也不动,只是吩咐道:“掌到我满意为止。”
夏云抬起头,眸子里恨意满满,开口道:“三姑娘您可别手太长了,我是二夫人的丫头。”
沈熹看都不看,只道:“今日我便在这梅清小苑好好教教你,二伯母就是心太软,这下人一个个都惯坏了。什么该干,都不知道。安宁居可还有明扬呢,别被刁奴带坏了性子。”
内宅的大丫头也是娇养的,比得了小家闺秀。
几个巴掌下去,夏云竟是破了嘴。血顺着嘴角留下,何其惨烈。
“二伯母有事找我?”沈熹抿了口茶,优哉游哉问道。
夏云狠狠盯着沈熹,开口道:“二夫人让我给你传句话,看谁笑到最后。”
“那是什么。”
夏云来时还带了木匣,就是暗格那只。沈熹一眼就认出来了,故而给了二夫人一个下马威。
“那日您见到的东西,此刻都成了灰。”夏云心里不忍,夫人真是太可怜了。
烧掉这匣里的东西时,夫人一点表情都没有。许是烟呛到了眼,只在最后掉了一颗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