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妃“痛失”准儿媳,惋惜地低头喝茶,直言破财失败,不开心。
秦黍离忙殷勤地给她说了一堆笑话,又主动把白玉吊坠赔给受伤的下人权当汤药费,还美其名曰“另类破财”。
楚太妃这才释然开怀,高兴之余让杜寒江送秦黍离回客栈。
只是,血霉迟迟还没倒,秦黍离一直惴惴不安,走路怕被马车撞飞,过桥又怕桥断,吃饭怕噎住,喝水怕被呛,洗澡怕淹死,整天神经兮兮的。
不过接连数天,秦黍离除了被自己的影子吓到以外,丁点事儿也没有,所以她认定自己无意中用萧怀瑾的玉坠破财消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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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
城郊春意盎然,热闹非凡。
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虽拿着团扇遮脸,依稀听得她们娇声浅笑;尚未成亲的青年才俊和纨绔们或吟诗作对,或从容谈吐,举止优雅,力图博得姑娘们喜爱。
已成亲的男女则或结伴乘船游湖,或铺凉席树荫下,聚餐赏花,又或在附近的凉亭茶肆一边品茶一边给自家孩子或许亲戚物色良配。
不过,楚太妃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湖心亭,浅绿色的纱幔轻盈地随风曼舞,楚太妃打扮得优雅而高贵,正惬意地欣赏萧怀瑾拿来收买秦黍离的白玉吊坠。
和往常的焦灼不一样,今天的她心情不错。
池嬷嬷有些不解,问道,“主人,您明明很喜欢秦姑娘,前几日为何故意配合她离开?”她那日分明在胡诌,而且郡王遇到她之后,整整两天没克女子了。
当然,她怕楚太妃不高兴,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楚太妃自是知道儿子的情况,笑道,“别担心,姑娘会回来的。我相信她能治愈瑾儿,不过欲速则不达,她不惜跳塘反抗,强留会徒增她的厌恶,我们只能智取。”
“那如何智取?”
“民以食为天,等姑娘没钱,我再伸出援手,她自然愿意跟我回家。”
池嬷嬷这才意识到楚太妃那天是故意说破财失败不高兴,因为以萧怀瑾的性情,他若主动找秦黍离结盟,必然会给她重酬。
如今,那价值万两的吊坠是回收了,不过……
“主人,姑娘武功高强,只怕——”
“无须担心,姑娘是赏金猎人,我已让寒江派人控制各地悬赏榜,而琛儿也传令商界,没人敢雇佣她,不消半个月,她定会穷得抓襟见肘。”
池嬷嬷恍然大悟,原来楚太妃早已有打算。
楚太妃想起秦黍离那盯着茶具的模样,轻笑出声,“姑娘颇得我意,若不是为了瑾儿,我着实不愿她受苦。”
“说来也奇怪,姑娘那日为何打茶具的主意,花厅最不起眼的珠宝都价值千金呢。”
“因为姑娘聪明。珠宝太过名贵,不好出手。还不如带走一套茶具,我们既不追究,她又能小赚一笔。”楚太妃自豪地解释,言语之间已然将秦黍离当成儿媳。
“主人英明!”谁说主人人傻钱多的,正经起来的主人真是精明得可怕,不亏是王府的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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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风和日丽,在客栈憋了几天的秦黍离换上一身清爽的劲装直奔悬赏榜——如楚太妃所料,她的银子很快就要用完。
只是,悬赏榜依旧没有更新。
秦黍离也没气馁,打算找六丫问问还有没有内部悬赏。
六丫倒也好找,基本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的身影,秦黍离信步溜达一圈,果然发现六丫在中心大街摆地摊。
她在卖一些奇奇怪怪的木头玩意儿,竖起个招牌,说那些木箱是墨公子闲暇之余制造的机关匣子,百姓便将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地争相购买。
秦黍离想起杜寒江那“天罗地网”也出自这墨公子之手,正要找个客户询问他是何许人,不料六丫眼尖地发现她,硬要她帮忙收钱。
两人已然混得熟稔,配合默契而自然。不出半个小时,她们的机关匣子告罄。后面赶来的百姓均失望而去,秦黍离越发好奇那墨公子是何方神圣。
“六丫,墨公子是谁?”
“我说黍离妹妹,你居然连大偃师墨公子都不晓得?”六丫日常惊讶一番,“走,姐姐请你吃饭,顺便给你讲讲我的男神墨公子。”
“还男神呢,不错嘛,连我家乡的词都学去了。”
“当然,我天资聪颖!”
六丫滔滔不绝地讲起那墨公子,说他的偃甲如何千金难求,如何精妙绝伦,又如何轻易地击溃机关大师公输霄的作品。
可惜墨公子行踪飘忽,处事低调,虽然被传为长得惊为天人,但是见过他本尊的人少之又少。
正好前段时间楚王府的“破财事件”一度惊现他的作品,这位低调的大偃师再次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议对象。
也正因此,六丫从机关师那倒腾一批机关匣子回来,挂上他名号就狠赚一笔。
秦黍离正感叹六丫有生意头脑,六丫却兀自幽怨道,“可惜呀,墨公子不近女色,我注定与他有缘无分呢。”
原来这墨公子视女子如狼虎,但凡有女子靠近,他便自觉地远离。
秦黍离听了半天,心情有点复杂,敢情那间接地把她坑惨的大偃师是个美基佬。
六丫忽然想到什么,神秘一笑问,“说起不近女色的美男子,我倒是听说淮南郡王被女流氓入室非礼了,黍离妹妹,你前几日是否去过楚王府?”
此事太丢人,秦黍离清咳一声正要糊弄过去,当铺的掌柜一路小跑过来。
“哎呀秦姑娘,终于见着你了!”
“掌柜的找我何事?”秦黍离下意识地摸了摸干瘪瘪的荷包。他跑得这么急,莫不是后悔买下她的假玉?她可没钱还给他……
“你前几日不是卖了一块玉佩给我吗,那是真玉,是我看漏眼,着实抱歉。”掌柜笑呵呵地将四张银票递给秦黍离,“这四百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秦姑娘收下。”
他态度诚恳,秦黍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当掌柜多年,又怎会分辨不出玉佩的真伪。然而,他明目张胆地自我打脸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