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艰涩地开口,安说道,但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整个房间一片沉寂。
双目逐渐充血,安就像只不甘心的肉虫,扭动着身体,但是一切都是徒劳。那些挣脱不开束缚就像来自灵魂深处,死一样的寂静就像死神的镰刀,一点一点地朝她逼近,让她的神志近乎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声音……
感官无限被放大,安就像一只狗一样,发出沉重的喘息,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快要和这个环境融为一体,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她解救出来。
除非,自救。
“我……知道你们想要听什么。”
安清了清嗓子,但是那股喑哑地感觉就像黏附在喉咙上一样,挥之不去。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她,但是安知道,只是筹码不够而已。
“我可以……可以帮你们……”
就像来自濒死之人的呼唤,安急切地出声,因为表演型人格的原因,她喜欢被关注、被所有人都看到,在明知道有人却被无视的情况让她整个人都不能忍受。
“所以安小姐是想好了吗?”
终于,再次听到男人的声音的时候,安松了口气。
安:“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把我从这里面放出来,毕竟作为一个正常人,这样真的很难受。”
女孩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脆弱和妥协,就好像一只柔弱的花朵,但是方露白却不会被这样的变相欺骗,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知道,就算这个安是一个多花,那也是朵充满野性的食人花。
它们擅长用表象欺骗世人,然后在趁你不备之时露出凶恶的獠牙,一口将你吞下,沾了剧毒的唾液会一点一点将你瓦解、消散,就像之前的顾家三口。
方露白:“抱歉,安小姐,如果是这个要求的话,我们大概做不到。”
“为什么?不是你们让医院把我绑起来的?!”大概注意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软了下来,“当然,我不是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样子不太利于我们之间的交流……”
面前的女孩拼尽一切也想要逃脱的方法让方露白有些拜服,他忽然明白为何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想过,面前的女孩是凶手了,毕竟人类对于弱者总有一丝同情,继而是下意识地忽略。
也是,这么可怜的女孩怎么会是凶手啊?就算她真的这样做,那也真的是有什么苦衷吧?诸如此类的想法充斥在所有人的想法中,它们腐蚀人类的思想,麻痹绝大多数人的神经,却还毫无所觉。
而安,这个原本诞生于顾雯雯意识的黑暗之处,最初只是想要保护她的人格,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她将自己的弱点转化为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只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如果安小姐想说,我想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没办法阻止安小姐叙述吧。”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冷静到被捆在床上的安有些憎恨。
“没想到方队长和那些东西还是有差别的。”见自己的服软并没有成功,安也不再做出之前那副柔弱的姿态,声音平静到有些冷漠。
“看来这是一句夸奖。”方露白不动声色地将话踢回去。
嗤笑一声,安看着脑袋顶上雪白的天花板,轻轻开口道:“这样纠结有什么意义?你们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说出我杀人还有利用那个男的的全部过程?难道方队长猜不到吗?”
方露白:“我确实能够猜到。”
“所以还有什么意义?”躺在病床上,安冷静地说,“其实方队,你也知道我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免去刑事责任了 ,你现在和我纠结这么多,意义在哪里?”
方露白:“给顾雯雯一个交代。”
安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笑道眼睛里都闪烁着泪光以后她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给顾雯雯公道?她缺什么公道?”
“你应该知道,你和顾雯雯是两个不同的人格,你自己做的事情,却让她来承担,并且还扯上了林责安,你觉得这些我们都没有追究的必要?”
方露白的话并没有让安生出任何愧疚之心。
她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地笑话一样。
那个笑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不断回荡,让时安整个人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了一眼在病床上的人,忽然出声问道:“你笑什么?”
安却没有理她,依旧自顾自地笑着,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户外面渐渐被黑色的夜幕所替代,天空中,只有一轮孤寂的月亮悬挂在上面,散发着清冷的光泽。
眼见时间已经到了,方露白不再多言,带着时安准备出去。
在拉开病房的门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孩忽然说了一句话——
“方队长,你真的以为顾雯雯什么都不知道吗?”
握着把手的手一顿,方露白迟疑了一面,还是没有回头,转身出了病房。
“队长,安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出了医院以后,时安跟在方露白身后,看着男人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时问道。
方露白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时安看见自家队长紧锁的眉头,知道男人肯定在想什么事情,随后并不出声打扰他。
车子驶上马路。
一路上,方露白的脑海里都是安的那句话——
“你真的以为顾雯雯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句话让方露白有些不安,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顾雯雯形容自己是在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把人杀了,情绪产生了剧烈波动之后双目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顾雯雯究竟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她如果真的是那个时候清醒的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转化成安?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被牵扯进来的林责安……
方露白忽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个致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