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夜,江城郊区的街道冷冷清清,鲜有行人与车辆,但街道尽头,拐进一条宽窄巷子,里面的伽蓝酒吧却霓虹闪烁,迷离璀璨。
动感的dj全场领嗨,舞池里人满为患,灯光迷幻的打在男女疯狂扭动着的身体上,将女人的妩媚男人的风情暴露得一览无余。
我坐在酒吧最深处,听不进满场的喧嚣,醉熏着眼凭直觉往嘴里灌酒。不小心一口呛着了,便佝偻着身子趴在桌上拼了命的咳,咳得眼发红喉发酸。
认识的服务员过来收酒瓶,见了我忙帮着顺背:“六月姐你别喝了,隔三差五的醉一次,对身体不好。”
我挥开他没说话,顺着椅背慢慢滑到地上,人影在我眼前发晕,慢慢幻化为一张冷峻的脸,仿佛近在咫尺,挥手去触碰又瞬间消失。
原是我醉了。
我醉了,他才会出现,在我意识不坚的梦境里。
狠狠砸几下脑袋,让疼痛把自己从醉意中拉出来,想着前日里收到的手机短信,又再次摸出手机看。
“许胜廷进去了”
六个字,我静静的盯着屏幕瞧了一遍又一遍。
许胜廷进去了,因为行贿受贿,贪污腐败。而我,是他刚刚相认的女儿,从不见面却在濒临绝境之际赠了数万家产的,亲生女儿。
一张以我名义开户的银行卡,卡上金额一千一百三十一万,每一分,都是赃款,每一厘,都来路不明。
可我还是心安理得的受了。
在许胜廷拿着卡,哽咽着说对不起时,我一边回着没关系,一边毫不迟疑的把卡收下。然后第二天,许胜廷东窗事发,第三天,被抓。
灌下一口酒,试图用酒精让神经麻痹,思考不了更多,但脑子里埋藏至深的记忆,却在酒入喉咙后越来越清晰的涌现。
杜遇年,时隔六年,他做到了!
三年借兵重整,让杜氏东山再起,再用三年蛰伏,挖我老底实名举报许胜廷,以高调至极的方式向我宣告:战宝儿,你的报应来了!
是的,我的报应。我六年前搅得杜氏破产,伤得他支离破碎的报应,来了!
恍惚间目光落到右手中指,第三节关节处的皮肤皱褶破损,动动指头,其他四指灵活自如,唯独中指不受控制。
“杜遇年,杜家欠我的,已经还了,而我欠你的,取下这枚婚戒,从此两清。”
“你敢!”
拔戒的动作毫不犹豫,只是那戒指仿佛在我手上生了根,怎么也拔不下来。
迟疑间,匕首寒光展现,男人如雕似刻的脸靠近眼前,手上捏一把削笔刀。
“想与我脱离关系,除非剁了这手……”话未完,匕首消失,鲜红色血肉由下往上飞溅,有几粒溅到脸上,模糊了视线。
“杜遇年,婚戒已取,断指即断情,再见面,你我便是死敌。”
再见面,便是死敌呐!
“死敌……”我嚼着这两字,味觉苦涩的又灌下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