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儿猛的抬起头,难掩激动的说:“沾沾的母亲是谁?”
君慕深如幽潭的眼睛看着沈酒儿,没有回答。
沈酒儿咬了咬唇,说:“你告诉我呗,你告诉我,我给你扒小龙虾。”
君慕摇了摇头说:“虽然你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但我想要的不止是这个。”
沈酒儿的心猛的一揪紧,心想君慕不会是要让她用肉体来交换吧?
她眉头紧皱,顿时有些反感,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君慕说:“如果我告诉你她是谁,你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吗?”
沈酒儿一愣,随即哼笑着问:“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君慕十分认真的回答:“并不是,我是在哄你。”
猝不及防的就被撩了一把……
沈酒儿清了清嗓子,说:“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用消息来哄人的。”
君慕不知何时戴上了手套,他一边试图自己扒龙虾一边回她:“哄人的方式有许多,但是目前来说,这招最有效。”
……
好吧,她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于是沈酒儿一边扒龙虾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那好吧。”
君慕无动于衷。
沈酒儿憋了半天劲,终于还是没憋住,泄了气:“好啦,我不生你气了,你快点告诉我吧,好不好?”
君慕这才停了手,脱下了被龙虾硬壳扎破的手套,拿着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沾沾应该是蒋家的孩子。”
蒋家是书香世家,世世代代都是舞文弄墨的主,家里随便拉出个保姆,肚子里都有不少墨水。
蒋家现在的老爷子蒋鸿云,是曾经用笔杆子立下大功的人,他爱人也是参加过革命的,两口子看上去文文弱弱,骨头和脾气却都硬得很。
蒋老爷子的爱人遭过战乱,身体不好,老两口儿就生了一个女儿就没再多要,想着把这一个女儿养好了就行了。
结果这女儿顺风顺水的长到了20多岁,却干了件差点儿将老两口气过去的大事。
她跟个混混跑了。
老两口一气之下跟她断绝了关系,那所谓的脸面硬撑在血亲之间十几年。
在听说女儿一家出了车祸,只有小孙女侥幸存生的那一刻,那血亲都没敌过老两口一直看重的脸面。
“所以最后蒋老爷子他们还是因为怕别人说三道四,才将沾沾带回蒋家的?”沈酒儿不可置信的问。
君慕点点头,说:“外面都是这么传的,那混混是个孤儿,沾沾只能去找姥姥姥爷,一开始老两口没管,后来说三道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老两口才把孩子带回去。”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沈酒儿说:“我曾经见过蒋小姐,那双丹凤眼很漂亮,沾沾的眼睛和她很像,我也是因为那双眼才知道她的身份。”
沈酒儿心里憋闷的不行,没想到沾沾比她想的还要可怜。
她那么懂事,那么可爱,她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过完了短暂的一生。
如果沾沾的死真的与她姥姥有关系……
沈酒儿暗暗握紧了拳,沾沾,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一直暗暗观察沈酒儿的君慕在看到她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时,忍不住想笑。
他敲了敲沈酒儿的水杯,说:“如果沾沾真是蒋家的孩子,你就到此为止吧。”
见沈酒儿不解,他又说:“你见不到蒋家的人,而且蒋家以沾沾为耻,你如果在他们面前提起沾沾,只会激怒他们。”
沈酒儿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君慕说:“你是不是又要跟我来你什么都不怕的那一套?我告诉你,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死的更惨。”
君慕严肃的看着她:“一个君露露还不够,还想再惹上蒋家?沈酒儿,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久了?”
被他这样严厉的语气教训,沈酒儿气极反笑:“是不是在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的眼里,我们这些普通人就该默不作声的按照你们的决定来活啊?”
她摘下手套,语气越发冷然:“就因为你们有权有势,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也都是对的,而我们若是想伸张正义,在你们看来就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很可笑对吗?”
君慕眼底阴郁翻涌,他沉声说:“难道不是吗?”
沈酒儿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是,然后转身就要走。
君慕立马抓住她的手腕,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刚刚话可能说的重了些,但你要知道,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我是怕你受伤。”
沈酒儿用力甩开他的桎梏,然后说:“谢谢,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好。”
君慕走进一步贴近她,问:“那你需要怎么样的好?”
沈酒儿抬头看他说:“我需要你,离我越远越好。”
君慕没有再拦她。
沈酒儿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她其实知道自己对君慕有些迁怒,虽然君慕总是阴晴不定,但也确实是关心她。
可她总是用自己的心结去推开他,就因为他和夺走她母亲心脏的人一样,是个身世显赫的人。
这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了?可是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君慕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难道是因为他见过太多次自己狼狈的模样了吗?
“搞什么嘛,本来以为是玩玩,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这么暧昧……”沈酒儿小声嘟囔着。
她又想起君慕今天突如其来的那个吻……
不对!她突然发现自己回来之后脑子里居然一直都在想着君慕……
沈酒儿把脸蒙在被子里,闷闷的喊了句:“我是不是中邪了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沈酒儿就觉得自己不是中邪了,而是踩小人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蒋家会主动找上门来。
沈酒儿还没来得及进诊室,就被小护士告知说主任在办公室等她。
她换了衣服过去,就发现主任室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见她进来,站起身,礼貌的伸出手说:“这位就是沈大夫吧?”
沈酒儿点头回握。
那人递来一张名片,沈酒儿接过,在看清上面字样时皱了皱眉,还不等她开口,就听那人说:“我是蒋先生的私人律师王泽。”
沈酒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她只记得王泽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就因为自己是沾沾的主治医师,沾沾突然病情加重就是她的错?
而在沾沾病危的时候,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转给别的大夫来给沾沾做手术,最后沾沾死在手术台上,也有她的错?
沈酒儿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笑的腮帮子都疼了。
她这次可真是明白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她想起君慕昨天说的话,心想这次可不是我主动找麻烦,是麻烦主动找上我了。
王泽是律师,能言善辩,颠倒黑白的功夫十个沈酒儿加在一起也不及他一人,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根本就没用,他只为雇主的利益服务。
沈酒儿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她的赔偿,这是在变相的警告她,不要再过问沾沾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