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这才放心心来,点点头,对卿尘道长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还请卿尘道长不要嫌弃。”
卿尘道长瞧见旁边的春雨递过来一盒精致的点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口了:“江施主厚爱,贫道受之有愧,贫道是出家人,救助江施主乃分内之事,江施主不必放在心上,以后也不必送点头过来了。如果江施主执意要报恩的话,不如平日多做善事,或施粥行善,或待人宽厚。”
卿尘道长这几日一直在想自己和玉柔之间的关系,自从那日刚到王府,玉柔跌跌撞撞冲到自己面前,说出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卿尘道长就觉得这姑娘胆子真大,即使后来知道那只是个游戏的彩头也没有对当时自己的看法做一点改变。后来,因为睡不着出门赏雪,又无意中走到玉柔所住的院子前面,看到院中女子如雪中精灵般活波可爱,便再一次的心跳的厉害。捡到玉柔的簪子之后,一直想找机会将簪子还给玉柔,但总是没有机会。偶尔在院子里或者在和王爷王妃吃饭的时候也能看到玉柔,但玉柔克己守礼,从来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这次玉柔骑的马发狂,自己便想也没有想护着了她,虽然自己确实受了点伤,但她没有受伤自己心里安定了不少。
当她强行想站起来为自己寻找伤药时候,一个不小心跌倒了自己的怀里,自己一方面痛恨自己竟然跟女子有了这样的亲密接触,另一方面又贪恋怀中的女子身上香味。卿尘道长开始有些慌乱了,心跳的飞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病了。
后来,无意中跟王爷提到了那天她坠马的事情,王爷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自己是不是动了凡心了,自己才幡然悔悟。对啊!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男女之情呢?
不!自己是出家人,怎能对女子产生这样不敢有的念头呢?
王爷见自己呆愣又矢口否认,立即了然于胸,只是规劝自己要看清楚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是什么,千万不要因为一些俗事毁了自己多年的道行。王爷又说,世间男女之事自古就是瞒不住忍不住,如是真的喜欢,就要做好脱离道家的准备。
脱离道家?不再修道?这怎么可能?卿尘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是由师父抚养长大,从小就吃的是道家的米,习的是道家的功,传承的是道家的理念,全无名山的人都知道卿尘是最有希望在道法上有所成就的人,卿尘自己心中万万不会就这样放弃修仙。
以此,这几日他总想对玉柔说清楚,无奈每次见到玉柔笑颜如花和担心自己的样子,他都狠不下心来,趁着玉柔这会儿知道自己会痊愈的高兴劲,卿尘终于将自己的心情跟她说了,并且卿尘想如果有机会,簪子还是要还给人家的。
玉柔听到了卿尘疏离的称呼,明明在上一刻还称呼自己为江姑娘,这一刻为什么又称呼自己为江施主了?玉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卿尘道长见她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明白快刀斩乱麻的道理:“贫道是出家人,不值得江施主如此费心费力,王府中的下人就很好,以后煎药就不劳烦江施主了。”
“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事情给你造成烦恼了?”玉柔厉声问道,这卿尘为了气自己,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的,虽说贫道是出家人,但孤男寡女频繁相见还是不好,为了江小姐的名声着想,以后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卿尘真是昏了头了,这会儿什么话也说出来了。
“孤男寡女?频繁相见?”玉柔觉得心中有些什么东西碎了,想到自己可能又是跟上次陈恪豪的事情一样,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成为了笑话。玉柔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自己算什么?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么一次一次的被老天爷耍着玩?如果这卿尘道长对自己无意,为何安排自己第一次见面对他说出那般表白的话?又为何自己在雪中跳舞被他看到?他又为何要舍命相救,又不小心跌倒他的怀中,让自己彻底动了情?为何自己在这几日日日担心他,关心他照顾他,他没有出一句话拒绝自己的话,反倒对自己轻声细语。现在想想,难道卿尘真的将自己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被他救过的无数人中的其中一个?亏得自己夜不能寐担心卿尘的出家人身份,自己会不会坏了他的修行,让他受到责罚。还有自己庶女的身份,不知道自己的姨娘还是爹爹会怎么看待自己,能不能容得下自己。玉柔甚至隐约下定决心无论父亲如何反对,他人如何耻笑,只要卿尘也对自己有意,自己便会一直坚持。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想的太多,成了笑话。玉柔怒极反笑:“你与那赵家小姐难道不是男女有别?为何她频繁找你,你却不跟她说这样的话?”赵飞燕三番五次的以各种理由来王府找卿尘道长,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赵飞燕的心思,玉柔不信卿尘没有看得出来。
只不过,玉柔不知道的是,卿尘道长虽然能看的出来赵飞燕对自己的心思,但卿尘道长自己没有动这种心思,自然也不会将赵飞燕放在心上。
“不过是研习道法而已。”卿尘道。
“道长救了玉柔的命,玉柔也不过是知恩图报而已,玉柔只不过帮道长煎药和做些吃食,本质上与王妃派给道长的那些下人做的活计没有什么区别。怎么?其他小丫头没有跟道长男女有别,偏玉柔跟道长男女有别,道长这条规矩是专门为了玉柔设立的吗?”玉柔一改平日温柔的作风,突然变得牙尖嘴利,处处不饶人:“还是因为道长对玉柔也产生了不同于赵家小姐或者这些伺候你的小丫头的心思,所以才会这么急着将我赶走?”
这下子可算是正好说中卿尘道长的心思,卿尘可以不将一厢情愿喜欢自己的赵飞燕放在心上,无论赵飞燕怎么纠缠,卿尘心中只是一心一意的跟她传播道法。王妃派来的小丫头平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虽然自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惯了,但为了不驳回王妃的一番好意,自己也纵容小丫头们在自己房间随意走动。
可是玉柔!唯独玉柔!自己跟她见面的事情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比如一见玉柔身形,便想起了那天她跌坐在自己怀中鼻尖弥漫的香味,一见到玉柔的脸就想起那日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忽闪的睫毛。卿尘道长觉得快要疯了,一直想着玉柔的音容笑貌。那日王爷点醒了自己,自己方才明白自己对玉柔就是男女之情,会破坏自己修行的男女之情。
好了!从这里结束便好了!卿尘心中想,趁着彼此还没有陷到更深的境界,这便结束好了。
不过,凡事又如何能尽如人意,自己参悟自己对玉柔的感情是一回事,玉柔这么指出来是一回事。
玉柔见卿尘道长不说话了,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惊讶的捂住了嘴巴:“难道说,你对我?”你真的对我也有感觉吗?!
卿尘还是不语,玉柔立即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眼泪便流了下来,走近卿尘,低声细语道:“如果真是如此,为何不争取一下呢?说不定你我还是有希望的。”
卿尘立刻回退:“抱歉,施主不知道,卿尘是无名山的大师兄,是无名山最有希望在道法上有所突破的人,背负着师父和无名山上上下下的希望,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想……让师父失望。”卿尘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坚定。
玉柔很想问,你不愿意让自己的师父失望,却要玉柔伤心了。但听到卿尘越来越坚定的语气,心中明白自己不过是卿尘生命中过客,自己曾经在书上见到过,道人修道必会历经人间八苦,其中以“情劫”最难过,多少人难过情关耗费了修为。而那些历经种种磨难而不改初心的人,便可以修道修仙一生顺遂。
如果命中注定自己不能与他长相厮守,不如自己当了他的情关,让他轻松度过这一情关。
理智上这么想,但情感上玉柔却不能做到潇洒放手,只不过有着上次陈恪豪的经验,坐起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有难度。
玉柔决心自己做个恶人,擦干眼泪道:“一声师父大如天,我是个什么身份的自然不配跟你师父在你心中的地位相比,不过卿尘,你可想清楚了,今日你拒绝了我,来日你若是想回头了,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理你!还有!你今日以你师父的名义拒绝了我,他日若让我知道你为了别的女人毁了道行,便是跟那人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们安安心心过日子!”
玉柔的意思其实是,自己要放弃卿尘,让卿尘好好修道,只不过话说的刺耳。
还未等卿尘说什么,玉柔便回了自己屋里了。玉菀听说这事之后感慨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玉菀本来办赏梅会,攒各种各样的局,本来是想让二姐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没想到二姐姐竟然与卿尘道长擦出了火花,更让玉菀没想到的是,二姐姐又一次的爱而不得被拒绝了。
上次是陈恪豪不喜女色,这次是卿尘道长这个出家人,玉菀心中无限感叹,为何二姐姐的感情路如此坎坷,就没有个正常一些的普通一些的人吗?
玉菀自然是去房间安慰讨好二姐姐很久,但这次跟上次不同,玉柔不哭不闹,也不提起这件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二姐姐又住了一日便回江府过年去了,临走时候看到穆宣和玉菀两人甜腻的感情,还打趣了一番,说他俩真是命中注定的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感情又怎么好,实在是羡煞旁人。
玉菀在送走二姐姐之后,也感叹自己实在是个幸运的人,能嫁给穆宣,穆宣对自己又那么好,真是幸运。
沉浸在幸福中的玉菀没有想到,变故就在几天后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