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雪引着倪叶叶离开前院,绕过议事厅,这正阳宫从前院看着不大,实则内有章法。石山为阵法,一草一木皆有规章,屋子与屋子暗含五行阵法。
怎么说也是倪叶叶上一世的寝宫,她还是熟得很。只是不能暴露,她就一直任由着抱雪引路,一路不多看也不多言。
倪叶叶沐浴的地方是正阳的一个偏殿,里面的浴桶已经摆好,抱雪道:“公子身上有伤,不方便自己沐浴,让奴婢服侍公子沐浴吧。”
那她藏起来的令牌和袖刀岂不是暴露了?倪叶叶笑着拒绝,道:“不过是一些小事,怎敢劳烦姐姐?我自己来就好。”
抱雪寸步不让,她弯唇一笑,鬓间木兰花轻轻摇曳,她道:“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下来,还望公子不要让奴婢为难。”
不让你为难就是要我的命啊!要是让小王八蛋太子知道了我藏着令牌不交,命都该没了!倪叶叶讪笑着后退去,她瞟到身后的拔步床,计上心来。
“啊……”倪叶叶捂住伤口,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抱雪一怔,连忙过去扶起倪叶叶,道:“公子可是伤口疼了?”
倪叶叶顺势把头枕在对方肩膀上,虚弱无力地说:“我这伤口,一直疼得厉害……方才在殿下面前我就一直强撑着,如今这头也昏昏沉沉的……”
说着她就微微阖上眼,气若游丝。抱雪不敢怠慢,她摸了摸倪叶叶的额头,是有些发烫。这正阳宫君凛从未让住过外人,倪叶叶是第一个住进来的女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抱雪不敢怠慢,她把倪叶叶的肩膀搭到自己肩膀上,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为她脱去了鞋袜,盖好被子,温声宽慰道:“公子且忍忍,奴婢这就去请御医。”
倪叶叶一手抓住对方的手,手心一片冷汗,她强撑着起身道谢,“有劳姐姐了。”
“公子太过客气了。”抱雪不敢耽搁,抽出手就急匆匆离开,留下倪叶叶一个人在屋子里。
总算是走了。倪叶叶从怀中摸出令牌捏在手心,身子微微挪动,在这屋子梭巡一圈,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暗卫守着。
倪叶叶这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藏东西的地方,手中抓着锦被,这太子寝宫的床榻也这么软。她心思一动,手腕顺着床和墙壁的缝隙探了进去,不过一手宽,正好。
她手指一动,就在床榻侧面悄悄挖了一个洞,令牌就这么藏了进去。
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倪叶叶翻了一个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御医来得很快。
抱雪请来的御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倪叶叶从锦被里把自己的手拿出来想着让对方诊脉,谁知那老头子不按套路出牌,竟是拔了一根银针扎在了倪叶叶的脖颈间,她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这……”抱雪看着眼前这一幕,老御医起身退开两步,转过身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他换身衣服上药啊。太子殿下就知道这人不会乖乖听话,特地嘱咐了老夫。”
竟然是太子嘱咐的吗?想不到太子竟是对这女子如此上心。抱雪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倪叶叶换衣服上药。
老御医留下一瓶药,慢悠悠离开说:“你在这儿伺候着,我还要去找殿下复命呢。”
正阳宫书房之内,君凛已经沐浴完毕,他换了一身银线袍子,拿着一本奏折正在细细审阅。他面前的老御医跪了许久,听不到君凛发话他也不敢起身。
“她怎么样了?”半晌君凛批改完了一本奏折,这才冷冷开口,老御医额头已经是冷汗涔涔,他低头回话道:“倪少爷的伤口并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血肉碎裂,怕是要静养上数月了。”
血肉碎裂……孟三郎那一剑真是用尽全力。若是他直接出手,必定让孟三郎身首异处,又怎么会让倪叶叶受伤?这个人究竟为何挡过来?
“殿下且放心,臣已经点了她的睡穴,这一针下去只怕三日之内,倪少爷都不会再醒过来。”老御医说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君凛,那人冰雪模样,眉目间的冷冽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埋头说:“便是派人诊治,这倪少爷都是命悬一线之兆。”
倪叶叶命悬一线,金钗落入孟三郎手中,加上君凛手中收集到孟家的罪证。这孟家的势头也该到头了。
“退下吧。”
“是。”老御医逃命一般离开,留下君凛一人。他拿起手中的奏折,再难以读下去。
三日内都不会醒了,这一针可会伤到倪叶叶?君凛意识到自己对倪叶叶非比寻常的关心,暗自按下这些情绪。不过是一枚棋子,何必这般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