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哆嗦着跌落在地上,为首的一名面罩男子冷冷地问道:“他在哪?”
他?他是谁?店小二不明所以,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什么,什么,都,都,都……”话还没说完,一阵寒光从他的眼帘闪过,脖颈的鲜血喷涌而出,店小二失去知觉之际,脑海中最后的意识居然是那桶还未洗完的碗碟。
“小二,大早上的,嚎丧呐,把那些人瘟神吵醒了,有你好果子吃。”店主披着青袄,睡眼朦胧地从后院的卧房里钻了出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七魂吓走了六魂,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杀人啦。”
云时在睡梦中被惊醒,扶柳披着大氅安抚她道:“小姐,莫怕,就是一些流寇小杂碎,有顾将军在,没事的,你好好在房里待着别下来,我下楼看看情况。”
说着便拢了拢云时的缎被,然后从墙面取下双刀步伐凝重地走下楼去。
流寇?云时听着楼下的打斗声,心中疑惑。这乔镇已然是北境的最边缘,在往南走可就是昭通,流寇没道理追到乔镇这里烧杀掳劫,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时起身套了一件降紫罩衫,打开房门正准备看看情况,只见一黑色的身影直接窜进屋来,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轻声合上了房门。
来人的身姿挺拔高大,云时的后脑勺抵在他的胸膛,他拖着云时步步后退至窗前,云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草药的血腥味。
“我松开手,你别叫,否则就扭断你的脑袋。”灼热的气息萦绕在云时的耳旁。
来人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似乎担忧云时会大喊引开人而锁住了她的咽喉,云时余光瞟过那双修长的手掌,冷冷地开口:“果然人善被人欺,一时心软放进来豺狼虎豹了。”
那人手一顿,隐隐松开了许多:“楼下那些不是我的人,但的确是因我而来,抱歉,给你们带了麻烦,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把遇见我的事情说出去,与你,与我都好。”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还是别知道了为好。”说着,松开了云时的脖颈,跳过窗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在仓促中,云时透过晨光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轮廓,以及一双流转着光彩的漂亮眼眸。
流寇,黑衣,突袭,逃走,重伤,神秘少年,重生一世,仿佛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望向少年消失的窗台,云时有一种命运牵扯的感觉,总会再见的,云时想。
在晨光中,那枚黑色的袖扣摊在手心里微微泛着光芒,云时仔细端详着袖口上烫金的纹路,不规则的形状顺着光泽连接成一个奇怪的像是蛇形的纹路。
这是神秘少年在劫持云时逃匿时被她无意间扯落的袖扣,一直被云时握在手心里,这种特殊的金属材质和奇怪的纹路图案是云时从所未见的,莫非这少年是什么神秘组织之流的?
正在云时疑惑之际,扶柳扛着她的双刀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云时反射性地反手将纽扣握在手心。
扶柳并未注意到小姐这个举动,径直坐在圆桌前,倒了一碗茶水,灌了一大口之后才缓过气来说:“那群流寇简直犹如顽石啊,都说了只要离开这里便放过他们,宁可不要命也非要冲进这客栈来,真是要财不要命了。对了,小姐,你没事吧?”
云时摇了摇头,扶柳见状也就彻底放下心来:“那就好,小姐我和你说,这十几个流寇和往常见的还真不一样,虽然狠辣程度相当,功夫却不知高出多少。”
“那你和顾将军有没有受伤,还有其他人呢?”
“小姐不必担心,我和顾将军都没事,几个将士受了点皮外伤,就是可怜了店小二,无缘无故丢了一条性命。”扶柳想起店小二伏尸于店门前血流成河的模样,心里不住感叹。
“我下去看看。”这些人是冲着那个神秘少年而来,而正是自己将那人放了进来,才间接害得店小二丢了性命,也害得他人受伤,思及此处,云时心里一阵愧疚。
顾影这厢已经将流寇的尸体都处理好了,地上残留的血迹也被水冲刷干净,几名士兵正给伤兵包扎伤口。
店主失魂落魄地坐在长椅上,望着门口处,自言自语地不知在念叨什么。
顾影转头见云时和扶柳站在身后,不由愣了:“云小姐,您何时下来的?这里我会处理的,您还是回屋吧,这里空气不是太好。”远远就能闻到铁锈般的血腥味道,顾影常年征战沙场,对此并不陌生,只是担心吓到了自幼在闺阁长大的云家小姐。
云时倒没有他想像中的惧怕,甚至在上一世她曾经历过过更加残酷,痛彻心扉的屠杀和血腥。
所以只是有些踌躇地开口问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顾影闻言看向一旁的扶柳,扶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小姐面前透露过一个字。
“不是扶柳告诉我的。”云时淡淡地看向顾影,伸出了手掌,手心里躺着的是一枚玄色的袖扣:“这是昨天我从那个神秘的斗篷少年的衣袖上扯下来的,这种材质以及上面的图案我都没有见过,那帮所谓的流寇是冲着他来的吧。”
扶柳反应过来:“小姐,你何时从那斗篷坏人身上扯下来的?你们单独见过面?”
云时点头:“清晨那群流寇闯进来的时候,那个人也闯进了我房间,威胁我不要把见过他的事情说出去,然后从窗台逃走了,这枚袖扣就是当时扯下的。”
“我就说,这人有古怪,难怪将自己倒腾地那般,原来是见不得。”云时闻言不由苦笑,要说古怪,自己估计是这普天之下最为古怪的人吧。
顾影定睛瞧了一眼云时手中的袖扣,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同样是通体泛着光芒的玄色材质,金牌上也是金色纹路勾勒出来的奇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