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前七年的夏天,是历史记载以来最为炎热的一个夏天,红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终日散发着熊熊热量,在天空中的时候,连蓝日的光辉都完全被掩盖了。
大陆的科学家研究,表明两颗星球都运行到了距离大陆最近的地方,所以才会这么热。
天气如此的炎热,人的心也随之焦躁万分。小穆这会就体会到了这个心情,自从成了卡曼的摄政,小穆感受到自己的生活完全失去了可以自由支配的快感,卡曼卫士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一旦见到了,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比如现在。
今天执勤的卫士推门来到小穆的身边,刚想汇报,只听小穆大喊一声,“停!先不要说,让我先睡一会!”卡曼卫士一脸懵,完全没理解摄政大人想干什么。他很无奈的看了看旁边的事务官大人,用征询的眼色无声的询问。
事务官笑呵呵地劝慰到,“摄政大人,没办法,现在事情多,你再忍忍,再忍忍。”同时示意卫士赶紧汇报。
这名卡曼卫士,算是比较机灵的,不待小穆回话,赶紧迅速地汇报起来“摄政大人,商盟主席会传来消息,计划于'初秋'(注1)这一天,举行商讨重要事项的高峰会议,届时希望联盟内各国首脑参加。”
小穆无奈的趴在桌上,“又是开会,一天到晚开会,怎么那么多事啊。商盟的这点破事,也要拿来烦我,事务官,你去!”
事务官赶紧笑呵呵的站起来,“不行不行,摄政大人,我太老了,这个舟车劳顿不太适合我啊。当然得摄政大人您亲自去啊。”
小穆开始耍赖,“不行不行,我不去,又远又烦,而且,自从贸易协定签订以来,我们卡曼在商盟内部被人当成了过街老鼠,要我们完全承受德西克的怒火,我才不去,要去你去,去了就是出气筒,去个屁去。”
事务官拿小穆没办法,可是成精的老人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事务官眼珠一转,突然扶住额头,“哎呦喂,头晕了头晕了,那个谁,过来扶我一下,扶我去医官那里。”机灵的卡曼卫士,立刻上前扶住,跐溜一下两人就消失不见了。
气急败坏的小穆没办法,冲着墙上的祖先画像破口大骂,“你们这帮人,不能好好的管理国家啊,你们看看人家圣何塞,有内阁多好使,非要亲力亲为,傻逼了吧!你们再看看人家贝宁老色鬼,天天玩女人也没人说,就我,累死累活。还有我老头子,天天不知道蹲在城堡里忙什么,人也见不到,赶紧把大公爵(注2)交出来行不行!”
门外执守的两名卫士,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熟练的捏成团塞进了耳朵。开玩笑,这种话,能进第三个人耳朵么,看样子,这段时间,摊上小穆这个不靠谱的主子,这些卫士都学聪明了。
骂累了的小穆,有气无力的躺在议事厅的大桌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巨大油画,油画上,一位圣人般的法师,在向大地挥洒着漫天光辉。(注3)
小穆忽然想到了洛丽塔,虽然来了卡曼,可还是一天见不上几面,小穆也有一些郁闷。没想到姐姐玩了这一手,提前见了洛丽塔,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没瞒过她。现在好了,姐姐和洛丽塔成了好姐妹,两个人终日躲在王都学院进行所谓的魔法交流,摄政这个烫手的山芋,完全砸在了自己手里。
小穆都有些怀疑,莫妮卡当时是不是在装病。不过闹骚归闹骚,该做的事一件都没有少,小穆强打起精神,伸手拿过一份文件,仔细阅读起来。他没有发现,就在墙上,那副巨大油画的后面,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在注视着小穆。
克斯特今天有些惶恐,本来在陪着斐达逛街,忽然两名卡曼卫士在街上找到自己,邀请他尽快去城堡见“主人”。克斯特不疑有他,以为是小穆的人,然而当卫士带着克斯特,左绕右拐来到了城堡里一个很偏僻的房间前,克斯特才察觉到不对。
叫自己来的,并不是小穆,而是城堡里一位精神矍铄、年龄五十多岁、一头银发、目光坚毅的老人,正是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卡曼公爵,穆斯卡拉·穆。
得知身份的克斯特惊的说不出话来,据他所知,卡曼老公爵自从几年前将国事完全交给了莫妮卡穆,也就是小穆的姐姐以后,基本都是深居浅出,从不在外人面前出现的。甚至有人怀疑老公爵早已不在人世。
完全一头雾水的克斯特,在卡曼公爵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紧张的气氛萦绕在空气中。
老公爵一言不发,起身打开了身侧的一道暗门,示意克斯特跟自己来。两人一前一后,在暗门后幽深的走道里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来到了一间空旷的石质房间,房间的一面墙上,有着几个孔洞,透出一丝亮光。
孔洞里,传来了小穆熟悉的嗓音。
透过墙洞注视了小穆很久,只见他很熟练的处理着一份份文件,桌上未处理的文件山迅速减少。克斯特不解的回头望着老公爵,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小穆被事务官和卫士联手忽悠了,看他们逃之夭夭留下这份信函,无奈的小穆破罐子破摔,径直往桌子上一躺,蹬掉两只鞋子,倒头就睡,完全没有在乎形象的问题。克斯特感觉到黑暗中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走吧,跟我来。”
拍克斯特的自然就是老公爵,他领着克斯特沿着来时的密道,一路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房间。除了刚才那句“跟我来”之外,老公爵从头到尾一直一言不发,克斯特的心情忐忑不安。
好在这一次老公爵没有再让克斯特疑惑太久,“克斯特,你觉得罗伊斯处理国事如何?”
克斯特想了一想,心说难道是想这样?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看上去很稳重了。”
穆公爵也点点头,“是的,还不错,虽然轻浮了些。克斯特是吧,你的家族是落日山边的骑士领主,纹章是环形蛇,你在王都学院一直是小穆的朋友,我,没有说错吧。”
克斯特心想穆公爵该不是调查过自己吧,还是认同的点点头。
老公爵,并不是一个昏聩的君主,相反,他其实精明无比,至于为什么退居幕后将国事交由穆公主,老公爵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实情是,穆公主这几年,干的还不错。
现在,穆公主因为身体原因忽然不干了,罗伊斯穆接任摄政,卡曼公国的国事短暂的震荡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没有人知道,老公爵在背后做了什么。
“克斯特,我知道你是罗伊斯的朋友,你家呢,也是我们卡曼的传统贵族,所以,我准备让你去罗伊斯身边,当他的助手。”
虽然隐约有些预感,然而当公爵这么说的时候,克斯特还是有些惊讶。自己毕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贵族,念过几年书,除了身为小穆的朋友,也没有什么更特殊的了,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些?
老公爵接着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自有安排。”容不得克斯特拒绝,公爵直接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克斯特手里。克斯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金质的茉莉徽章,不同于一般的金茉莉徽章,这个徽章周围有一圈火焰。
“你拿着这个去见罗伊斯,他知道该怎么做。”
克斯特心里郁闷,心想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给别人塞徽章,上次格林给的铜徽章还在自己口袋里放着呢。不过嘴上还是答应着:“好吧。”
见克斯特的眼神还有些疑惑,老公爵难得的放缓了语气,“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就直接问吧。”
克斯特见老公爵这么说,忙不迭的发问:“这是为什么?”
老公爵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就料到你会问这个问题。“罗伊斯需要朋友的帮助,公国的事务官们都不年轻了,你很合适。”
克斯特心中不以为然,心想这算什么理由,脸上倒是不敢表露出了。又问了几个毫无营养的问题,就被老公爵打断了,“好了,你拿着这个去找罗伊斯吧,波特(注4)会带你出去的。”
见老公爵下了逐客令,一肚子问题的克斯特也没有敢再发问,不过临走之前,一时忍不住的克斯特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穆公主怎么办呢。”
老公爵没想到克斯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好在片刻以后,他笑呵呵的告诉克斯特,这一切其实都是穆公主的想法,包括让小穆摄政,以及让克斯特当小穆的助手。
“那她自己想干什么呢?”克斯特继续追问。
“她啊”,老公爵叹了口气,“她更想当大神官吧。你知道莫妮卡最近在和谁在一起吗?”
“和谁?”克斯特明显没想到老公爵会说这个,有些懵。
“呵呵,和你的那个公主朋友在一起哦。”
“啊?”克斯特一脸震惊。
王都学院院长室,两个漂亮姑娘坐在书桌前,桌上摊满了各式手稿。
“阿啾!”其中一位岁数稍大的姑娘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谁啊,这么想我,哼!”
注1:初秋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代表着盛夏过去,秋天到来。到了这一天,红蓝两个星球会在天空正中重合,大陆这一天,标志着收获季节的到来。
注2:卡曼大公爵,小穆的父亲。
注3:这个指的是卡曼公爵城堡议事厅里那副画,描绘第一代卡曼大公爵英雄事迹的油画。见前文。
注4:波特,公爵的卫士,带领克斯特进来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