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生惊愕,毕竟这些与自己素日来的认知是有相左的,但女娲得道入圣较众人甚早,知当初的情景也无可厚非。尚在此种思索和情绪之中时,女娲接着便又说道:
“不过为备万全,特请道祖老君以八卦炉锻炼撑天之柱,防止斩鳌之后苍天陡然沉降。至于天降流火一事,待斩鳌后自由分辨,相应之策我已有之。”
女娲言辞一贯的平和坚定、不容置疑。
老君接过话来:
“九华山自脚至顶确有一脉精铁,坚硬无比深具开山裂石之能,但此物妙却不足在稀少,不足以撑天之用,且此物自有他缘,故炼化为一柄九齿钉耙。”
不等老君说完,宙斯又抢过话头。
“老君道祖莫不是要栖身田园、种豆南山?”
宙斯说着便机巧的乐呵起来。
老君本就拙朴无华,又成道已久,天性厚重沉稳,虽知是戏谑之语,但不甚明白其意,便接话道:
“不知宙斯道友何以知之?”
不问还好,依宙斯的性格自己也会和盘托出,这一问,大家都笑将起来,女娲也是莞尔一笑,越发温婉动人。
宙斯早已忍不住抖出自己的包袱,不等众人笑完,便接言道:
“不种菜不种豆做这钉耙何用?“
言毕自己倒先笑的眉飞色舞。
老君虽是拙朴无华但也是心灵明澈的得道圣人,哈哈一笑化尽尴尬,不急不恼,依旧地言语平和,仿佛概无此事,又仿佛早已忘却。
“余座下有一小童,专负责炼丹材料的金石一类,现常居太白,此星乃金石所化,故名金星。又因金石多光华璀璨,故在晨昏皆可洞察,因此又称启明、长庚。如今之计可用金星为抟炼之源,以此方能炼化出撑天立地的金刚天柱。”
众人皆知老君的修为,又善炼丹制药,一对太极鼎、八卦炉神妙无匹。如今既然应承下此番重任,自当不会有差错。便各心稍安,对天下苍生也算有个保障。
“不知道祖炼制这撑天之柱需要多少时日呢?我们也好据时规划行事。”
女娲轻声问道。
“七七四十九日可成。加之准备和善后事宜,多延长一两日便可。”老君一贯的平和对答,低调到尘埃,没有一丁点作秀和倨傲。
要知道这对太极鼎和八卦炉霸道非常,诸天万物多为之侧目。无论何物只要落在这鼎炉之内,七七四十九日必脱去本质归为他物。正所谓‘有无相生、大象无形’正应了那句:重器至宝,唯德者可居之。
“如此甚好!事态紧急,苍生不堪久负,多拖一日便会对天地多一份伤害,那就五十日为限。在道祖炼化撑天金刚铁柱期间,众位可暗自探察所处道场、福地、及所辖疆域内受蛊惑凶兽名目,也好临阵之时胸有成竹泰然处之。同时也可在这四十九日内研习今夕所得秘宝,相信在这非凡之时得此非凡之物必是天感地念,定会在斩鳌之时助各位一臂之力。”
女娲说的很认真,众人也用心聆听点头称是。
“同时还得劳烦***和鹏雀两位道友,一长于隐迹无踪,一长于极速凌厉,可以此优势近距离探明赤鳌及‘噬星大阵’的详细信息,知己知彼以便于在最短的时间、最小的代价斩鳌除凶,还苍生泰安。”
女娲说时目光扫向二人。
穆罕默德点头致意,鹏雀上前一步,双手合十于胸前,稽首领命。
“此番相会当秘而不发,以防凶兽察觉后困兽犹斗祸乱苍生。道友自可潜迹隐归,道场诸事不应有变,暗自布局后,待天柱炼成之日便是斩鳌济天之时!”
女娲言毕,众人或雾或光、或影或风消失在这水帘洞天。
即将破晓的夜光影斑驳、明暗交错,夜的帷幕在天海相接的地方变淡泛白,群峰受适才震动的侵袭,裂出不少断壁,将本就雄奇壮硕的蕐巢山变得愈发骨骼精奇、瑰丽隽秀。
在金乌初生之时,女娲飘然立在山头,三尺白鸾落在肩头,镶着金边的柔红色朝霞洒在山巅,染红苍翠的古柏树,染红树下飘飞的衣袂和绒羽。淡墨色的海面渐渐波光涌动,清风掠过,溅起朵朵金色浪花。
女娲立在墨浪滔天的崖边,风吼里夹杂着野兽的咆哮和悲鸣,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和恶臭,注视着远方的眼眸里,点燃着曾经的回忆与美好。多好的山川江海岂能因一人一物、一念一意而沦为炼狱?苍生无咎,何能受此苦楚?天地有德,岂能历此劫冤?
夜雪在女娲肩头轻声呢喃,担心这满目疮痍的眼前景物会让自己的主人过渡悲伤。对于一个以苍生为己任的人来说,世间的苦楚便是自己的伤痛;对于一个悲天悯人的神来说,众生的安乐便是自己的幸福。有些人天生一副好心肠,无人理解是这条路上的常态,但这并不妨碍她施善于天下。
女娲并未停止她的凝视,良久,轻声说道:
“渺小的虫子也配仰望星空!”
王之蔑视展露无遗。说着悠然转身朝着山中腹地翩然徐行。
走的很慢,接下来的话语更是款款轻柔,却掷地有声:
“当历史只剩罪恶,只有推倒重来……”
声音溶在风中、落在山间、回荡在苍生的意念灵魂。女娲信手一挥,将昨夜山体震荡引起的落石、断垣、枝木悉数推入大海。
墨浪滔滔,吞噬落石入海时的惊涛,世间如斯有何恋之?女娲脚步坚定,头也不回的径直向水帘洞天踱去,任身后声凄风骤……
前路如何谁又知道呢?可既然未知,何不莫问前程,毅然穿过这片黑暗森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