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之后,天书阁。
李长生自从上次从阳安城归来,在与袁三河短暂的交谈后,就一头扎进了阴阳塔,倒不是他现在急需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是他发现,在家中呆的那半个月,没有书看的日子简直是难熬到了极点。
阳塔第五层,李长生盘坐在桌台前,幽暗的烛光下摆着两卷竹简,一卷上写着丹药百解,另一卷上则写着长生丹诀。
这两本书,是袁三河这三个月来看的最多的,此番要去三仙山,学些炼丹的本事,终归是没错的。
第五层的藏书中,大多是些杂七杂八的功法,和赵灵台留给他的一些关于步入生死境前需要注意的细节,和他自己总结的经验。
简单来说,生死境所谓的三花聚顶,是需要修行者精气神达到圆满,而所谓的精气神圆满,则是要靠修行者自己来日积月累的,没有捷径,更不能贪功冒进。
于是李长生便将重心都放在了其它的古卷上。
李长生发现,赵灵台这个人远没有他眼中的那么不堪,那个邋里邋遢的老乞丐真可谓是深藏不露,这阳塔中的大部分古卷都是他一人所著,只有一些不起眼的杂书,是他搜集来的。
而且从他抄书的顺序来看,赵灵台对修行一途的领悟,已然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打李长生进入天书阁第一天起,赵灵台就将路给他铺的明明白白了。
第二层的藏书,是为了丰富他的阅历,让他了解这个世界。
第三层的藏书,是为了洗涤他的心灵,让他懂得做人的道理。
这两层中的内容,如果李长生透彻了,那日后无论将要走上如何的道路,所学到的东西都会成为他通向成功的垫脚石,正如赵灵台说过的,要修仙,先修人。
接下来的第四层,才是真正的教他修行之道,李长生也是在此时,才真正意义上踏进了求仙问道的门槛。
赵灵台在一众基础法术,身法功法当中故意放了本有通天之能的长生剑歌,为的,就是让他在还未结丹之时,完成真元化气,做到仙剑双修,这肯定是他事先就算计好的,不然他不会这样安排,他比任何人都在意李长生的周全。
虽然自从上山以来,赵灵台把李长生扔进天书阁之后就再未露过面,可他所作的一切,却没有任何纰漏,当然,除了袁三河当时喝醉,忘了给李长生服用伐髓丹。
李长生明白这一切绝不是短时间内想到的,而是赵灵台计划了很久的结果,是赵灵台专门为他定制的。
进入阳塔第五层后,李长生发现书墙上的藏书不再主动飞到他面前了,可每架书墙上却都布置这一道精致的阵法,触动阵法,就会出现这面墙中所藏古卷的详细目录。
赵灵台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告诉李长生,从现在开始,如何去修炼,练什么,由你自己决定,作为师父,他负责引路,但李长生不是他的傀儡,之后的路还要他自己走。
此时,李长生已经完全改变了对赵灵台的看法,早已不是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叫花,而是师父,他在李长生心中的地位,已经是不可撼动的了。
几日后。
李长生脚踏着碧竹仙剑,紧跟在袁三河的身后,穿梭在茫茫云海当中,他们此时正在前往东海三仙山的路上。
据上古奇人所著,《云游杂记·海外东篇》所载:“三仙山,其传在东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
这是李长生在天书阁中看到仅有的关于三仙山的记载,大致意思是传说这三仙山在东海之中,是海中仙人所居之所,山上有不老神药,飞禽走兽都是白色的,宫阙楼宇都是黄金白银所建。
这三仙山远远看去,就像在天上的云彩当中一般,离近了看却又好像在水下,等快要到了,却又被风吹走,让人怎么也到不了。
李长生知道,望之而不可及,原因在于三仙山的守山大阵。在东海这无人之地,三仙山偏弄了这么个显眼的山门,倒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这也让它在世俗之中的地位显得特别超然,也是主动宗门中最广为人知的。
“师伯,这三仙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李长生不禁好奇的朝着袁三河问道。
袁三河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什么三仙山,起先不过是东海之上的无名孤岛,当初小五子那烧包为了好玩,给它使了个阵法,让它悬浮在半空之中,又做了个障眼法,让它看起来飘忽不定,蒙骗些凡人尚可,在修行者眼中,就是三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山包而已,就境界而言,给咱们长生界提鞋都不配。”
“小五子是谁?”
“哦,是世人口中丹圣苏鼎,老夫叫小五子叫惯了。”袁三河拍拍脑门道,“那小子,你说他清心寡欲吧,偏又喜好高调行事,你说他欲壑难填吧,他又无争于世事,醉心于丹鼎之术,是个纠结到了极点的怪人。”
李长生点点头,没再接话,心中却对三仙山和那丹圣苏鼎更加好奇了。
三仙山,蓬莱阁,两道身影由天而降,落在蓬莱阁前,苏鼎恭身站立,翘首以盼,看到来人面目后,连忙行礼道:“袁师伯,您来了。”
袁三河鼻孔朝天,态度十分的傲慢,只是对着身旁乌压压跪倒一片的三仙山众弟子敷衍的点了点头,理都没理苏鼎,阔步走进了蓬莱阁中的大殿。
这一幕让李长生为之侧目,眼前这白胡子老头儿哪还是望月亭中那丝毫没有节操的老醉鬼,那副高人模样,分明就是地位超然的仙界大能嘛。
跪在地上的三仙山弟子也是一头雾水,心想这是哪儿来的老头,竟然如此傲慢,更奇怪的是丹圣苏鼎竟然还对这老头无比的恭敬,难道是哪位不出世的高人?
“师伯,你这变现得是不是太狂了啊,这好吗?人家怎么说也是正道巨擎,一点面子都不给?一会儿要是挨揍我可不管你啊。”李长生在袁三河耳边低声轻语道,接着就站在了他的身后,找了个随时可以逃跑的地方原地站好。
袁三河白了他一眼,笑道:“放心,我借他个胆子,小长生,你师伯有多大本事,你远远不知,我就这么对他小五子,他照样得对我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你信不信?”
李长生无语,心想这老家伙哪儿来的自信,还毕恭毕敬,当下便不理他,环顾着四周,寻找着逃生路线。
殿中摆设略显浮夸,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金黄色,细看之下竟然全是由黄金所筑,大殿正当中摆着一张巨大无比的供台,供台之后,是三尊同样由黄金打造的神像。
“这...”李长生看着神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吃惊到语塞。
一旁的袁三河道:“这什么?这也太俗了对吧。”
“不是。”李长生道:“不是俗不俗的事儿,你看那三尊神像,怎么有两尊看上去那么眼熟啊。”
“哦,你说那神像啊,当然眼熟咯,中间那座是你师父,右边那座,是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