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苏鼎从外面跟了进来,吩咐弟子去准备些茶点,自己则是殷勤的和袁三河攀谈了起来。
袁三河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时不时还瞟一眼站在身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李长生,眼中尽是炫耀的神色。
苏鼎也注意到了李长生,打量了一番后,对袁三河问道:“师伯,这少年是?”
袁三河道:“他啊,是这次以长生观之名,来参加甲子论剑会的。”
“以长生观之名?”苏鼎闻言惊讶不已,这少年顶着长生观的名头,那他的长生丹宗呢?莫非是师尊授意的?他还没有原谅自己?
想到这,苏鼎的脸上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
袁三河看着苏鼎,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当年他们师兄弟几人一齐判处长生观自立门派,赵灵台就已经当他们不是长生观弟子了,如今以长生丹宗自居,也是他自己的做法,赵灵台虽然心中不怨他,但也还没亲口承认过他。
苏鼎失落了一阵,很快的恢复了正常,眼含深意的看向了李长生,语气很是和善的问道:“师弟,尊姓大名?”
李长生见大名鼎鼎的丹圣苏鼎喊竟然喊自己师弟,有些受宠若惊,看了一眼袁三河,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于是便开口回道:“回师兄,在下李长生。”
苏鼎一听长生二字,浑身大振,看了看供台之上,站立于左手边的那尊年轻人的神像,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俊俏的少年,神识窥探之下,发现对方才不过金丹境 ,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长生观门人,还以长生为名,总是不免让人联想到那个人,那个让他为之胆寒的人。
长吁了一口气,苏鼎看了看袁三河,却见对方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便开口问道:“师伯,李师弟是何时入门的?”
袁三河坏笑道:“你居然叫他师弟?”
苏鼎疑惑:“怎么了师伯,难道他不是师尊的?”
袁三河打断他的话道:“不该问的别问,你暂且就先叫他师弟吧。”
见袁三河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苏鼎知趣的没再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师伯,离论剑大会还有几日,师伯怕是来早了,二师兄和四师姐还没到,六师弟也...”
袁三河听苏鼎说出小师弟三字,皱了皱眉,冷眼相对,语气阴沉的说:“六师弟?谁是你六师弟?你还记得你师出何门吗?若记得,以后说话便过过脑子。”
苏鼎看了看袁三河,又看了看大殿之上悬挂的长生丹宗的牌匾,额头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忙改口道:“师伯,二师兄,四师姐,还有摩可叶,会在大会开始前一天与其他宗门一道抵达三仙山,师伯今天便到,是有别的原因吗?”
袁三河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早来几天?师伯想你了,行吗?少废话,赶快安排房间,我与长生要先在你这狗屁三仙山上小住几日。”
袁三河的语气,自从苏鼎说出六师弟后,可谓是不客气到了极点,可苏鼎却丝毫不生气,因为他清楚此中缘由,袁三河最听不得的就是承认那人是长生观门人,在他看来,那人是长生观的奇耻大辱。
苏鼎又硬着头皮和袁三河攀谈了几句,见他面色缓和,才终于吁了口气,亲自为两人安排了地方休息,便起身告辞了。
袁三河两人的住处,被安排在了瀛台山山顶的一处独门小院里,这里是是苏鼎平时用来炼丹静修的居所,十分的安静。
院中种满了各种灵草,有丹房一间,卧榻两处,与蓬莱阁相比,显得朴素了许多,但是却可以俯瞰整片三仙山,风景十分优美。
袁三河那个老酒鬼刚进了院子,就一头进了卧房喝酒去了,他这次出来,可是几乎将自己的须弥芥子中装满了醉仙酿。
李长生对酒这东西什么感觉,此时正坐在瀛洲岛小院的台阶上看着眼前三仙山的风景发着呆,眼前是三座奇高无比的大山,比长生界中的灵台山还要高上几分,袁三河总说这三仙山比不上长生界,但在李长生看来,两者各有千秋。
如果长生界的宏伟,源自于灵台山在修行者心中的地位,或是长生观那庞大的建筑群带来的气势磅礴,那三仙山则有着它的独到之处,
来时听三仙山的弟子介绍过,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三座仙山高低错落,中间的那座名叫蓬莱山,山上有着一片金色的殿宇,最大的那间就是李长生他们刚来时去的蓬莱阁,殿宇群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稍下面的一座,叫作方壶,是三仙山弟子的居住和修炼之所,分内门和外门,三仙山的弟子中,内门弟子都是丹修,平日里负责炼丹炼器,除此之外,三仙山还有着数量庞大的外门弟子。
与其他宗门不同的是,三仙山的外门弟子不光是一些负责日常苦差的杂役,丹童。这些只是众多外门弟子中微乎其微的存在,大部分外门弟子是属于三仙山守山堂的。
守山堂,是由一些自愿加入三仙山的散修组成的,他们大多神通广大,但是却甘愿成为三仙山的守卫,不为了别的,只为能更方便的获得三仙山的丹药和法器,这股力量是三仙山可以屹立诸多宗门中几千年而不倒的主要原因。
最后一座,也就是李长生此时身处的这瀛台山山,山上种满了花花绿绿的各种植物,那是些珍贵的灵芝仙草,天地灵物,山中偶尔还会有几声猿啼鹤鸣,虎啸龙吟传出,据说那些都是护宝的灵兽,是丹圣苏鼎很久以前从玄女峰借来的。
李长生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边逐渐下落的夕日发着呆,突然觉得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李长生把手悄悄背到身后,按在了碧竹剑上。
“谁,出来。”
伴随着李长生的一声大喝,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影。
“放松,放松,别误会,贫道没有恶意。”来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一身蓝色道袍,脚踩十方鞋,头顶随意的盘着一个发髻,撸胳膊挽袖,手中拿着个玉石做头的小锄头,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各种草药。
李长生见此人这副模样,便放松了警惕,放在碧竹剑上的手收了回来,对着来人友善的点点头,也没说话,继续坐在台阶上发着呆。
年轻道士打量了一番李长生,随后便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守山堂的弟子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瀛台山是内门重地,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长生本不想与这人多言的,他入世尚浅,还不怎么会与人相处,可这人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只得起身朝着年轻道士作揖道:“道兄,在下长生观李长生,并非三仙山子,是来参加甲子论剑会的。”
年轻人闻言惊讶道:“长生观?哪个长生观?”
李长生好奇道:“还有别的长生观?”
年轻人知道自己冒昧了,哪有人这么问的,不管是哪个长生观,但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这人既然在这里,那肯定是三仙山的贵客,于是便客气的道:“不好意思,还恕在下冒昧。贫道青灵子,长生丹宗内门弟子。”
李长生不再答话,他实在不知道该与对方怎样寒暄,可年轻道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站在那里盯着他。
李长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将目光转向了他背后背着的竹篓里。
“紫叶兰,洗骨花,天灵果,玉髓芝,道兄这是要炼制伐髓丹吗?”
听着李长生将自己身后竹篓中的草药一一报出,还说出了他要炼制的丹药名称,年轻道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友也懂炼丹?”
李长生后悔了,他实在不该多嘴啊,自己只是想跟这青灵子寒暄几句,可现在看样子,似乎是让这青灵子找到攀谈的理由了。
李长生虽心中无奈,但脸上却没显露出丝毫的不悦,只得回应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接下来,果然如李长生的猜想,眼前的年轻道士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竟然直接走到了李长生的身边坐了下来,跟他聊了起来。
通过交谈,李长生得知。
此人道号青灵子,本是外门守山堂中一位执事的弟弟,十三岁时和兄长一起进入拜入三仙山,却因天资聪颖,资质极佳被苏鼎破格点入内门,拜在了内门三长老门下。
用他的话来说,自己天赋极佳,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就在体内凝聚了丹火,可以正式炼丹了。
丹火这种东西,李长生在丹药百解中看到过,这是修行者用来炼丹的一种基本技能,普通的修行者,丹田中凝聚真元后,会把真元凝聚成金丹,而丹修的金丹和寻常修行者的金丹有一点不同之处,他们的金丹上会包裹着一层火焰,这就是丹火,是他们用来炼丹的工具,也是他们用来自保的武器。
李长生咂舌,不是每个人都是李长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座天书阁,在二十年内结丹并且凝聚丹火,这青灵子资质确实不凡。
青灵子越聊越起劲,后来竟主动提出带着李长生到三仙山各处去转转,李长生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呆着也无趣,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就答应了青灵子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