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梁青青失态地吼道。她顾不得自己风情万种的形象，此时像一个疯婆子，就差抓着陈设计师的肩膀摇晃了。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梁青青输得十分明显，明显到连平时舌灿莲花的张梦蝶也无话可说。

但是梁青青不甘心，她不懂自己哪里比不上夏栀，她明明表现得很好，台前有些观众被她吸引，都站起来痴痴地看着她，这难道不够吗？

陈设计师做了个向下按压的手势，示意她冷静一点。

张梦蝶拉着梁青青，低声劝她先听听陈设计师的意见。

陈设计师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地解释道：“梁青青，你的表现不错，你胜在吸引力和观众互动，作为一个开场模特，你经验老到，完全能吊起观众的情绪，让他们对接下来的秀充满期待。”

“那为什么——”梁青青又激动出声，被张梦蝶一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

陈设计师继续说道：“是啊，为什么你最终输了？在你走秀的时候，我就在想，大家对你的注意力太多了，反而忽视了服装本身。”

“所以，你的问题点一，在于太强调模特本身，而没有能很好地展现服装。你要知道，身为一个模特，你在台上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展现你身上的衣服，而不是展现你自己！”

“还有你的第二个问题点，”陈设计师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对我的服装秀主题完全没有理解，对服装的含义更是没有试图进行解读。”

“我的凤凰，是百鸟之王的凤凰，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它应该是端庄威严的。而你的表现，使它像一朵招蜂引蝶的花，显得轻浮不堪。”

“这两点，都是做模特的大忌，你同时犯了，枉费我曾经对你报以希望。”

林泽也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陈设计师解释完，梁青青已经是脸色青白，身上出了一身汗。做模特的大忌，她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

陈设计师走到夏栀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好姑娘，你表现得很好。你完美得规避了自己五官太过精巧，不够大气的问题，在妆发上都用了心，对服装和主题的解读也很到位。”

“之前你的几次排练都没有这次的力度和觉悟，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事吗？”陈设计师关心地问道。

夏栀绽开一个婉约却坚定的笑容，回答道：“没有，我很好，只是经历得多了，有了更多的生活阅历，以前不懂的一些事情，现在突然想通了而已。”

陈设计师欣慰地拍着她的肩，随即大声宣布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相信大家已经能从刚才的结果里看出来了，我宣布，开场模特仍然由夏栀担任，请大家学习夏栀，继续努力，在完成日常排练的基础上寻求突破，在后天的正式走秀中，贡献自己最完美的表现！”

众人看完了两人精彩的发挥，早就心痒难耐，这下充满干劲，一起大喊了一声“好！”

杜晓玲见大家都散了，悄悄地拉着夏栀的手，将她引到角落，期期艾艾地说：“栀子，你今天的表现真好，恭喜你。”

夏栀淡淡回应：“谢谢你。”

杜晓玲拧着衣角，艰难地开口：“我知道刚才你让大家作证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说实话，伤了你的心。但是我是有苦衷的……”

夏栀打断了杜晓玲的话，冷静地说：“晓玲，我懂的，你不用再说了。”

杜晓玲泫然欲泣地看着她，坚持说：“你、你不懂的。你现在是台柱子了，没有人敢轻易为难你，你有底气反抗他们。可是我、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们家还靠我拿钱养家……”她边说边伸手擦拭眼角。

夏栀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安慰她：“晓玲，我知道你为难，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杜晓玲欣喜地看着她。

夏栀不忍心什么残忍的话，只好点到为止：“但是你付出什么，就会收获什么，你懂吗？”

没有人能够轻易得到，友谊是需要付出才能维系的，她无疑强迫杜晓玲为她付出，但是她们的友谊基础太过薄弱，她恐怕也没法继续当杜晓玲是自己的朋友了。

杜晓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夏栀不再多说，她瞥见林泽正准备退出房间，连忙跟了上去。

“林经理！”夏栀好不容易追上林泽，连忙招呼道。

“夏栀，你不是还有其他的服装要准备，怎么过来了？”林泽问道。

“距离下一套服装还有一些时间，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谢。”夏栀诚恳地说。

她退后一小步，在林泽反应过来之前，认认真真地鞠了一个躬。

“谢谢你今天及时赶到为我解围，”夏栀低下眼睛说，“你心里明白，昨晚我根本没有和你面试，却还是配合我撒谎，谢谢你。”

林泽问言笑道：“与其感谢我，不如谢谢冷总。是他让我来看看情况，还特意点名是因为‘开场秀’的争夺。”

夏栀“啊”了一声，心中一震，是冷亦宸！

她无心说的‘开场秀’，他记住了！相比起她那些平时互称姐妹、遇事恨不能撇清关系的朋友，冷亦宸虽然沉默寡言、高傲冷酷，却切实地为她做了许多事。

林泽见夏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解释说：“其实我这次来，一半是冷总的命令，一半是好奇心。”

“好奇心？”夏栀反问道。

“嗯，你的那份合约是我草拟的。我虽然草拟了合约，但是你是谁、和冷总怎么认识的、应该开多高的价，都是出自我的揣测。再见到你之前，我就很好奇，冷总为什么会让我草拟这样一份文件，你到底有什么特质能吸引到冷总。”

特质……莫名其妙睡了你们冷总一晚算不算？夏栀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决定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本来这种小事，我的助理来处理就可以，但是出于以上的原因，我来了。”林泽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孩子气。

“不过，我很高兴我来了。你是颗璞玉，好好雕琢，迟早会焕发出属于你的光彩。我之前拟定的合约，我将它作为对你的正式邀约，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寰宇欢迎你的加盟。”

想起那份放在房间里的合约，夏栀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定说：“林经理，谢谢你的抬爱，但是我……”我不能背叛安老板。

夏栀没能把话说完，林泽伸出一只手指“嘘”了一声，说：“别急着下结论，那个合约一直有效，你什么时候需要了，任何时候都可以拿着它来找我。”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蛊惑人心，夏栀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林泽看她点头，露出一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真心诚意的笑容，夸奖说：“good girl。”

他说完，自认已经完成使命，不再逗留。

原地只剩下夏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今天一天的经历简直如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