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在柳之遇越来越沉的脸色面前有些紧张，她第一次面试平面模特，先不说平面模特和走秀模特在表现上有多大的差异，光是经验上她就是一片空白。

柳之遇既没有引导，也没有解释，只是抛出一个《空境》，空境是什么？想表达怎样的意境？她根本无法揣摩。大牌摄影师都会有这个毛病，恨不得看一眼模特就能领会自己的意图。

她硬着头皮，回想着自己常常在杂志上看到的动作，僵硬地试图摆出一个魅惑诱人的姿势。

大概是这样的吧……

周围似乎是有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

不好，柳之遇的脸色怎么更可怕了！一定是动作不对。

她想着自己有限的经验，顶着柳之遇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的表情，接连换了几个动作。

柳之遇毫不留情地出声道：“停停停。你这摆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不要用三流杂志上的三流模特的动作来污染我的眼睛？！”

夏栀内心有些崩溃，她真的、真的不知道《空境》是什么啊，更不知道柳之遇想要自己表现的是什么。

柳之遇气得差点摔凳子。

他冲着夏栀咆哮道：“你在想什么啊！你在‘凤凰’时的灵性和表现力哪里去了！！我让你来是要看这些东西的吗！冷亦宸这个骗子！给我看的走秀视频不会是刻意摆拍过的吧？！”

夏栀突然明白了。难道是冷亦宸将自己的走秀视频给了柳之遇，才为她争取到了这次面试的机会吗？！

一个疑问解开了，其他的疑问却接踵而来：冷亦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为什么在她说到面试时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这个男人到底瞒着自己做了多少事？

她站在摄影棚最亮的中央，站在十几个人目光的中心，想起了那个表面冰冷内心温柔的男人。她的思绪完全涣散，觉得自己的内心很空、又很满。她慢慢抬起眸子，无言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摄像机。

“咔！”柳之遇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夏栀的思绪，“ok！”

他看着夏栀，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表情不错，不过，还有精进的余地。”他语音一转，提了许多的改进建议，大到动作，小到眼神应该落在哪里。最后，还要求夏栀瘦到90斤以下。

夏栀木着脸听着他一一数着，心思早就飘回了家里那个冷漠的大冰山身上。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莫名地有些想他。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纯粹地思念他，这种感情陌生得紧，差点吓了她一跳。

夏栀在有些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拿下了柳之遇这次的摄影主题的模特位置。这个系列有12张照片要拍，柳之遇会在两个月后召集好团队，前往外景地进行拍摄，到时候夏栀的培训也刚好告一段落。

时间和地点都敲定了，夏栀才有了一些真实感。这是她的第一次摄影工作，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和业界有名的摄影师合作了！虽然柳之遇对她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但是他居然放弃了无数成熟有经验的优秀模特选择了她，这如何能让她不激动不兴奋！

她几乎是飘着走出了‘柳色’工作室，开开心心地打算去路边乘公交回家。

刚走出门口，就被旁边突然冲出来的人影拦住了。

张梦蝶表情狰狞地挡在她面前。她原来的大波浪卷发在挣扎中弄乱了，现在看上去像个鸡窝。旗袍被弄得全是褶皱，妆也哭花了，眼眶边上黑乎乎的一坨，脸上满是泪痕。

夏栀惊得后退了一步。她从面试到结束，没有一小时也有半个多小时，张梦蝶怎么还没走？

她抱着包包，谨慎地盯着张梦蝶。

“夏栀！你到底凭什么能去参加柳之遇的面试！”张梦蝶在门口等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光哥不可能有这个力量，那还会有谁！

夏栀皱眉冷漠地说：“这不关你的事吧，蝶姐。”

这声“蝶姐”在现在两人的情况对比下，显得极为讽刺。张梦蝶一直紧盯着夏栀脚步轻盈表情轻松地从里面出来，用膝盖想都知道她肯定是面试成功了。两人原来同是‘牡丹’的当家模特，张梦蝶入行还比夏栀久，可是现在，夏栀要跟摄影界最璀璨的新星大师之一合作了，她却被柳之遇从会场丢了出来！

张梦蝶目眦尽裂地看着夏栀，目光中的恨意有如实质，恨不得当场将眼神变成刀子，将夏栀戳死。

张梦蝶恨声说：“你肯定是傍上了大金主，又是搞定了寰宇，又是推荐了柳之遇！”她咬牙切齿地质问夏栀，“你已经有那么粗的大腿抱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只要你帮我说一句话，我也不会丢掉这个机会！”

夏栀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梦蝶：“是谁不肯放过谁？主动来找我的是你，在柳之遇面前作死的也是你，张梦蝶，你搞清楚，我并没有义务为你做任何事！”

张梦蝶气得倒仰：“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帮我对你有什么损失！你不帮我，是不是嫉妒我！嫉妒我业务能力比你好，比你美，比你讨男人喜欢！”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你怕你的金主看上了我，是不是？”

夏栀听得差点笑出声，这人怎么能这么自信？她和张梦蝶的差距，可能就在于她永远比不上张梦蝶那么无耻吧，将别人的帮忙当做理所当然，而且还是自己刚刚害过的人，真是不明白她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夏栀不想再理会她，绕过她就想去公交站。

张梦蝶受不了被夏栀这么无视，望着夏栀的背影，疯狂地扑了上去。

“小心——”

夏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鼻尖弥漫着清浅的古龙水味，夏栀抬头，看到了冷亦宸曲线优美的下巴。

张梦蝶本来想在背后推一把夏栀，让她也摔个狗吃shi，让她体会一把在无数人面前丢脸的感觉。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夏栀没摔成，反倒是她被对方踹了一脚，顿时就摔在了地上。

冷亦宸从高处倪着她，嫌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的语气如同冬天零下几十度的冷风，吹得人遍体生寒：“看上你？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