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南无衣,又道:“至于齐国公夫人给了银子这一事,老祖宗不如好好查查,齐国公夫人也非等闲之辈,既是她给了银钱,又被姐姐看到了,必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祖宗若是真的就此责罚老三媳妇,怕是有失公正,这传出去,也让齐国公夫人脸上无光不是?”
一直跪在地上的南无衣本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她着实想不通,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容乔帮她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有心对她好的话,为何不在南依梧受尽折磨的时候出手?
一定是有条件的,只是南无衣现在还暂时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
老祖宗在容乔说话时就不断点头,对于容乔也颇有些赞赏的意味。
徐氏一看,来火了,她才是这个顾府的主母!她努力孝敬老祖宗,老祖宗连正眼都不看她。她容乔算什么东西!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是她大意了。
“老祖宗,既是叫价,又是交易,老三媳妇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您不想知道吗?”徐氏再次开口,显然是不想放过南无衣。
老祖宗脸上那喜悦也随着徐氏所说的话稍纵即逝。
南无衣乖乖跪在地上,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争辩着,她不关心徐氏的心思,也不在乎自己会受怎样的惩罚,她在想关于容乔的事情。
对于这个容乔,她几乎一无所知。
此时容乔仍旧带着那清泉般的声音道:“老三媳妇嫁过来这么些年,一直都恪守本分没有丝毫逾越之处,现下出了这事情,还望老祖宗明查!”
她话音刚落,徐氏还准备反驳,外头便响起一声声惊叫,好几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老祖宗不好了!老爷书房走水了!”
众人皆是一惊,最先跳起来的是顾衍,“好端端的怎会走水!”书房乃是他存放心爱书籍珍物所在,还有许多有关朝廷的重要文书,要是都毁了他可担不起!
“奴婢……奴婢不知,是方才阿福带侍卫巡逻时发现的。”丫鬟被顾衍的疾言厉色吓得不轻,当即就哭起来。
顾衍急匆匆地走了,徐氏也是心急如焚,徐氏走时,几个姨娘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瞬间,原本气氛沉重的正厅一下子清静下来,只剩下老祖宗依旧稳稳地坐在上头,容乔站在旁侧,南依梧低头跪着。
“起来吧,人都走了,别跪着了。”老祖宗的语气放缓了许多,她原本想起身上前扶她一把,却还是坐住了。
南依梧跪了有一会儿了,身子本就孱弱,此刻若不是云洛搀着,她怕是连起都起不来。
她苍白着脸,对老祖宗行了礼:“谢老祖宗。”
“罢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日后再说。”老祖宗摆摆手,由丫鬟扶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无衣目送老祖宗走后,也准备回南雁阁了,容乔却道:“依梧,我送你。”
南无衣淡淡看她一眼,对她福了福身子,“有劳姨娘了,如果姨娘不嫌弃,可否到南雁阁小坐片刻?我有些事,没有想明白。”
容乔爽朗一笑,也干脆答应下来。
现下已是黄昏,南雁阁这座略显破落的院子在夕阳之下尽显萧瑟,院内有杂草丛生,没有精致的花园,伺候的人也只是寥寥数人,家具也都是陈年旧物。
容乔一一看过这些,目光又落在眼前这名少女的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窘迫,从容有礼地请自己上座。
“我这里没有好茶,只能委屈姨娘了。”南无衣亲自端过茶盏送到容乔的手中,“姨娘可否告知你今日所为到底是为何?”
容乔仔细嗅了嗅,的确不是好茶,方才入喉便是一阵阵苦涩的味道,没有一丝清香。
但她还是小口小口地品茗着,笑道:“你觉得是为何呢?”
“容姨娘嫁给老爷已有数载,却没有子嗣,寻常日子里也不同别的姨娘亲近,可谓是遗世独立。今日却突然来为我解围,这不是给您自找麻烦么?我实在看不懂,还请姨娘赐教一二。”
容乔拿出绢帕擦了擦嘴角,听完她的话后,静静道:“你是聪明之人,怎会不知道我的用意?”
南无衣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是了,我怎会不明白?容姨娘若真心想救我,大可在从前就出手帮忙,何须等到现在?自然是有求于我。”
对于南无衣有些刺耳的话语,容乔并不在意,反而轻轻点了点头:“我并不是好事之人,却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我救不了你。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我已为你做了出头鸟,无论你承不承认,在徐氏那里,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南无衣眯了眯眼,不紧不慢道。
南无衣看着眼前的容乔,姿容俏丽言谈不俗,若是她真的有心要争一争,在顾衍的心中自然也会有重要的地位。可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沉寂了这么多年之后要来找自己合作。
且不说别的,能够五六年在顾府与徐氏相安无事的女人,绝非善类。
“没有,怎么会呢?”容乔将茶喝完,脸上的神色依旧温和,“是你提醒了我,提醒了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南无衣愈发有些好奇,她隐隐感觉到,容乔这个不吭不响的女人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自然不能告诉你。”容乔对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意味,“但你我目标一致,你想踏平这顾府,我亦是想将这些腌臜龌龊之人亲手送进坟墓。”
容乔说出最后那句话时,南无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她是没有想到,容乔竟跟顾府有如此血海深仇。看容乔这姿色,这修养,似是出身不凡,不会是那种家中只有一独女却被顾衍这老色鬼弄得家破人亡强行拐来京城的戏本吧?
南无衣对她没有半分了解,在此之前这个容姨娘也没有在她面前刷过半分存在感,现在竟然告诉她她跟徐氏跟顾府不共戴天?
玩我呢?
南无衣凝视着她,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金色的夕阳从屋外照进来,给容乔那身素雅的月白色增添了一丝神秘而柔和的美感,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仿若是从山海经里逃出来的妖媚,不可捉摸。
南无衣收回思绪,起身道:“姨娘,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免得错过了晚膳的时间。”
容乔问:“那么你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