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像树缠藤一样,手和脚缠绕住了张小风身子,生怕他凭空消失了一般。
张小风最后一咬牙,豁出去了:“你松开吧,我答应带你下山。”
“谢谢……”女子闻言轻声说了句。
“哎哎哎……你怎么了?”
缠住张小风的女子虽然松了手,但她却萎顿在地,没有了声息。
张小风慌忙用手去探她的鼻子,发现气息平缓,就松了口气。一回想,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光棍周福生在吃饭的时候就说过,已经饿了这名女子两天。两天没吃没喝,刚才提着一口气追他,求他,现在听到他答应,求生的意志一放松,马上晕了过去。
望着躺在地上软绵绵的女子,张小风有些束手无策,总不能背着这么一个人走几个小时的山路去镇上吧?
纠结了一会,他就抱着女子,往李月娥家里走去。
此时,李月娥刚收拾完碗筷不久,还没有睡,听到门响,就跑去开门。
当看到张小风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站在门外,有些吃惊地问:“这是谁呀?”
张小风跨进门来,答非所问地说:“三婶,快把门关上!再弄点吃的。”
然后直接背着人进了李月娥睡觉的房间。
等李月娥把饭菜端进来,张小风已经把女子平放在了床上,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李月娥焦急地问:“这人怎么了?”
张小风皱着眉说:“好像是饿昏了!”
“不是我们桃花村的人,她是谁呀?黑天黑地的,你在哪里遇到的?”李月娥不停追问。
“她就是那老东西花钱买来的老婆。”张小风望着还没有醒过来的女子有些忧愁,头也不回地说。
“啊——”
李月娥大吃一惊,端着的饭菜从手上滑了下去。
张小风惊觉,快速转身,用双手接住了!
把饭菜放在床头的破木桌上,张小风才埋怨地说:“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李月娥慌乱地问:“周大爷好不容易买来的老婆,你背来这里干什么?周大爷呢?”
“咚咚咚……”一声脚步声响,在隔壁睡觉的赵玉秀也跑过来,一进门就嚷着,“小风哥,你胆儿挺肥的,居然敢抢周大爷老婆?”
张小风回头瞪了赵玉秀一眼:“你想让全村的人知道的话,就叫大声点。”
这一句话还真管用,赵玉秀马上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吭声了。
李月娥脸色有些发白,轻轻拉着张小风说:“小风,这种事情你不应该管,万一传出去,我们可怎么在桃花村里待呀,把她给周大爷送回去吧?”
张小风摇摇头说:“我已经答应救她了。”
“你疯了?!”李月娥很紧张,她知道舆论能杀死人的道理。
“别说这些没用的,把她弄醒,连夜送走,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有人知道。”张小风说。
“那……让我来。”李月娥知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来到床边,搬起女子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去掐这名女子的人中。
一会儿以后,女子悠悠醒转,茫然地望着房间里的人问:“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张小风摸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上,讥笑道:“看你的样子并不傻,怎么被人骗到这里来,出门没烧香吧?”
“我……我……”女子说不出话来。
“行了,也别说了,吃点东西吧,我马上送你下山,越快越好,要是别人知道就麻烦了。”张小风打断她的话,转身交待赵玉秀,“你去端点水来。”
赵玉秀转身去了厨房。
水端来以后,女子急不可耐地接过去,大口大口喝起来。
“咳咳咳……”因喝得太急,女子咳得脸都红了。
“别像饿死鬼似的,慢点。”张小风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女子有些不好意思,急忙道歉。
折腾了一会,女子就开始吃饭。
吃了一点东西,她的精神好了许多,就问道:“你们有没有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张小风说:“打电话干什么?吃饱了的话,我就马上送你下山。”
女子坚定地说:“我要报警!”
“报警?我的姑奶奶,你这不是害我吗?”张小风立即反对。
“我看你挺有正义感的,为什么要助纣为虐?为什么要包庇买卖人口的坏蛋?”女子正义凛然地责问。
“狗屁的正义感,我只是不想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已,别说这些没用的,救你已经算不错了,别得寸进尺!”张小风没好气地说。
“是呀,大妹子,你报警的话,警察来了,到时我们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李月娥也慌了。
“你们这是做好人好事,怕什么?到时我会让警察奖励你们的,别外,我也会让我爸妈给你们感谢费的。”女子说。
“给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到时警察把人抓走,村里的人会戳我们的脊梁骨的。”李月娥连忙摇手。
“那个……”女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样吧,报警电话你可以打,但是,等天麻麻亮,你马上躲进树林中去,警察进了村以后,你再出来,你跟他们说,你是自己逃脱出来的,别把我们扯进去。”张小风说。
张小风也看清楚了,这名女子不是弱女子,就算是把她送下山,她也会报警的,事情一样会发生。反正村里四周都是茂密丛林,躲一躲也没有人知道。再说了,这样一来,他也不用跑几个小时山路送人了。
“这个办法好,我答应你。”女子微微点头。
“把手机给她。”张小风转头对赵玉秀说。
“啍,你就不怕惹火上身?”赵玉秀不满地回房间去拿手机去了。
赵玉秀的手机还是张小风从唐大虎那里敲诈来的,现在用他的手机报警来抓他,如果他知道真相,不知作何感想?
不料,拿到手机的女子却不打110,而是拨了一串数字,接通后呜咽着说:“爸,我被人绑架了……”
耐心听她说完,张小风说:“你不报警,打给你家人不是浪费时间吗?”
打完电话,女子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从容镇定起来,当下微微一笑:“我爸会报警的。”
“得了,赖得管你的破事。记住,天亮之前从后门离开这里,拿点吃的,就自生自灭吧。”张小风说完就出了卧室。
他来到院子一角的厨房,去拿水桶。
跟出来的李月娥问:“小风,这就去无底洞么?”
张小风叹了口气:“是呀,钱都花完了,还没有交修路费呢。”
“那我跟你去吧。”李月娥说。
“不用,咱俩分工好了,我抓回家来,你挑到县城去卖。”张小风说。
“没事的,我扛得住。”李月娥说着来抢张小风肩上的水桶。
“扛得住也不行,尤其是今晚,你在家看着那女的,玉秀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张小风认真地说。
“哼,都是你多管闲事惹的祸。”李月娥没好气地松了手。
张小风一个人就摸黑去了后山的无底洞。
一夜无话,他进无底洞捞了两桶鱼,挑回放进李月娥家的水缸里,然后悄悄回家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听见一叫喊声:“小风哥,快起来,出大事了……”
张小风张开眼,看到是赵玉秀站在床前,就翻了个身,嘟嚷道:“什么大事?别烦我睡觉,该干嘛干嘛去!”
张小风的家里比较简陋,房间里从来就没有门闩,谁都可以进来。
进了房间的赵玉秀有些着急,拉着他身上的被子说:“起来吧,警察把咱村都围起来了!”
“警察来了,又不是来抓我们的,你怕什么?”张小风依然闭着眼睛。
“事情闹大了,来了很多人,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你还是起来去看看吧。”赵玉秀催促道。
“叫我去干什么?小爷又不是支书,也不是村长,爱咋咋的。”张小风昨天晚上抓鱼太累了,只想睡觉,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起来啦……”没想到,赵玉秀一下子用力把被子揭开了。
张小风身上一凉,转过身来,骂道:“靠,小丫头,你有病呀?”
“啊——流氓……”
赵玉秀一声尖叫,捂着脸马上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还没等张小风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噔噔噔”的一阵脚步声,冲进来两名武警战士,都是荷枪实弹,直接拿枪指着他说:“不许动!”
张小风有些懵了,怔怔地问:“你们跑我家来干什么?”
“把衣服穿上,跟我们走!”一个武警严肃地用枪晃了晃。
“不是,不是,他是我哥,你们弄错了,弄错了!”跑出门去的赵玉秀此时又跑了回来,只是背对着张小风,不敢看他。
“哼,还说没耍流氓,大白天的不穿衣服,还有……这不是证据吗?”另一个武警揶揄地说。
张小风随着那人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的胯下,这才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立即拉被子盖上,不满地说:“老子光身子睡觉招谁惹谁了?还有,你们是不是男人,难道也不知道什么叫晨勃吗?”
“他真的是你哥?”拿着枪指着张小风的武警战士看到赵玉秀依然没走,发现也许是搞错了,就问她。
赵玉秀脸色红扑扑地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那名问话的武警战士收了枪,带头走出房间。
等他们走远,张小风没好气地问赵玉秀:“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玉秀紧张地摇着手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村子大清早来了一百多个带长枪的警察,还有,听说镇上县里的大官都来了……”
“跟我救的那个女人有关吧?”张小风问。
“对对对,就是来救那个小玲姐的,我也看到她和他们在一起。”赵玉秀连连点头。
“不就一个拐卖人口的案子么,来三俩警察了不起了,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张小风自言自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