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奈奇下午六点准时放了人,黎安呢在百米外的路口上了秦之易的车。
两人有近一个月没约会,她心情好,都表现在脸上:“说吧,想吃什么?”
秦之易看她傻乐,回:“管饱吗?”
停顿了一秒,黎安呢一笑:“管,饱得让你扶墙走。”
秦之易挑眉,“你说的啊!”
下午办公室外的那声臭骂,秦之易自是知道黎安呢听到了,但他绝口不提程映的事情,黎安呢便不问。
一脚油门,车子一溜烟上了高架,很快在第一个出口拐了出来,过了一个红绿灯,停在一桩西式小楼前,用时……五分钟。
黎安呢看到“悦馆”两个大字标牌,心咯噔一下,这里是b城有名的花了钱吃不饱的地方,一般人想来打卡都进不去的地方,一千块根本不够吃。
门童已经给她拉开车门,外面的热浪袭来,不下去是不行了,黎安呢想了想,可能两千块够了,一咬牙下了车。
“易少,包房给您留着的。”为首的女服务员对秦之易颔首微笑。
秦之易牵着黎安呢往里走,当看到屋内的装潢和摆设之后,黎安呢心里又暗暗加了一千块钱,三千元不能再多了。
最后,坐进包厢看菜单的时候,黎安呢把价码抬到了五千元,这是她的极限,剩下的钱还得花一个月,租房无望。
刚上车那会儿的精气神全没了,歇了菜。
秦之易坐对面,就像隔岸观火,饶有兴致一边看菜单一边询问黎安呢,最后在黎安呢的坚持下,只点了五菜一汤,她盘算的是:按常理两个人吃,这已经有点多。
女服务员没说话,只是收菜单的时候特意瞄了一眼黎安呢,眼神里满是轻蔑。
菜上来的时候,黎安呢呆了,这分量真的只够两个人吃,还得胃小。
黎安呢美眸微微上挑,诧异道:“这里厨师该不会是红点设计大奖出来的吧?”
话里的意思就是:厨师画画、设计的本领挺厉害的,不像做菜,倒像设计艺术品。
秦之易乐了,他就知道小妞被逼急了眼,说:“搞不好是山东来的呢?”
“山东人那么实诚,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我说的是蓝翔技校。”
噗嗤一声笑,黎安呢嘴边的“a5和牛”呲溜落在桌子上,然后笑容止住,满脸忧伤,捡也不是,不捡心疼,割肉的疼。
秦之易看着她的小表情变化,知道她此刻备受煎熬,安慰道:“点都点了,先吃吧,都是主厨推荐。”
黎安呢又夹了块“a5和牛”,小心翼翼送入嘴里,入口即化,口感甚好,称赞:“主厨推荐的是好吃,还不是为了创收,推荐最贵的。”
“那倒不用。”秦之易没怎么动筷子,看着她吃。
“嗯?你怎么知道……这里又是你开的?”黎安呢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定神看他。
都要被盯出洞来,秦之易依旧泰然处之,没有回答,只看着她乐。
黎安呢发现哪里不对劲,放下筷子,闷闷地说:“如果是,你太不地道了,让我割肉,给自己店里创造业绩。”心里骂了一百遍奸商、奸商、奸商。
两人第一次吃饭,吃的是秦之易自己开的火锅店,这次难道又是?他怎么不去改行,做餐饮得了。
知道黎安呢竖着毛,不高兴,等着他来瞬毛。秦之易伸出长手,在她脸颊捏了捏,笑着说:“不是,你就安心割肉,大口吃肉,补回去。”
这话激起了黎安呢报复回来的欲望,毕竟她要花大钱的,真的大快朵颐起来,几分钟后才瞅他一眼,看他不动筷子,诧异:“你怎么不吃?吃啊,替我一起找补回来。”
秦之易心想:自己的小妞,心也是够大的,几句话就放弃钻钱眼子,不是做商人的料。
秦之易吃饭,喜欢细嚼慢咽,本就吃的不多,这一顿饭接了近十个电话,都当着黎安呢的面接听,大多是说秦氏的事情,中间还有两通是王奈奇打来的,说的是下周的高层会议预案提报。
秦之易回秦氏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地,秦氏内部做了通告,他任职副总裁,九月中下旬正式上任,比原计划提前了半个多月,主管投资部和营销部。
这次会议是秦氏太子爷回来的第一次正式亮相,秦衡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出岔子,方案已经改了三稿,连王奈奇这样的人做的提案都能被否两回,可见秦之易是下了狠心,回去就得坐稳位子。
放下电话,了了吃了两口,秦之易说:“周六上午我去你学校帮你搬家。”
“那个……不用了,我还是住校吧。”黎安呢来之前,做了这个决定。
秦之易诧异:“提案下周三要上会,接下来几天会很忙,通宵达旦也说不定,你住校能行?”
黎安呢拒绝地干脆:“那我就住酒店,反正不去你家住。”
这么防着他,小姑娘的矜持,秦之易不是不懂,他盘算的是两人多点时间见面和相处,公司既然见不着几面,家里总可以的吧。
秦之易秉持自己的态度,说:“公司附近酒店就是五星级,一晚至少八九百,这顿饭后,你还剩多少?”
黎安呢真的在心里快算了一遍,给黎兰8000,这顿饭5000,还剩5000……一把辛酸泪,月薪两万就这么败光了。
对面男人的笑,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没剩几个钱住酒店,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黎安呢揪住问题的源头,“秦之易,你故意的……”
秦之易继续笑,要多狡猾又多狡猾,“看出来了。”
黎安呢是真恼了,说:“我睡公司,打地铺。你吃完了吧,吃完了我结账。”说完,起身。
起身之际,秦之易按住她的手,说:“不用结了……其实,这里我有点小股份。”
小股份……这不还是吃自己的了吗?
黎安呢使劲掰他手指,脸色通红,鼻腔出气,像炸毛的小兽,坚持道:“不,说好了我请,你放开。”
自知得罪了hellokitty,小猫变小虎,舞爪张牙差点挠他,秦之易手臂一揽,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手指顺着她的头发,柔声细语:“不去我家住可以,睡公司不可以,乖,你住酒店,加班赶方案公司可以报销。”
黎安呢手臂下意识抵着他的胸膛,隔开一拳的距离,男人的声音如泉水情缠,滑至心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肌肤相触的地方,像熨烫过一般,她静静看他,眼色迷离。
秦之易顺毛起了效果,开始讲道理:“至于这饭,我给你说说不用你付的原因,你看是不是有道理。你请我吃饭,我吃了,你花钱,这叫请客。但是你花钱,我吃了,然后钱还进我口袋了,这叫什么?”
黎安呢眼睛动了动,问:“什么?”
“这叫诈吃。”
她忍俊不禁,“听过人诈捐、诈骗、诈尸的,没听过诈吃的。”
秦之易抱着她,称心快活,捏了下她的鼻尖,说:“现在听过了,长见识了……多少人因为这样被搞的钱财两空,这乃商人大忌,惨淡!”后面这句话,他皱了皱眉,说的时候略显沉重。
没经历过的人,不是生意圈子里面的人,自然难以参透那样的沉重,黎安呢取笑:“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秦之易沉声道:“我没有,我舅舅当年,就因为被人诈吃,差点命都没了。”
“这么严重?”
“嗯……”顿了顿,秦之易不愿多说,转移话题问:“你还付钱吗?”
两人认识不到三个月,尚处热恋期,自打有了师傅,得了工作,黎安呢在秦之易面前变得温顺许多,有时候难免撒娇。
她用手指扣了扣他的胸口,说:“可我不付钱,这饭钱谁出?跟吃霸王餐似的,至少有成本的吧,还不是你们这些股东出,说好了我请,还是你出钱,这又叫什么?”
道理说不过他,改为美人计总可以吧?这钱多少也得付,就是这么执着。
作乱的小手让秦之易胸口起伏,挠得他心痒痒,浑身舒爽,声音嘶哑:“薅羊毛,现在很流行的,就像你这样。”
薅羊毛就是把“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换了种说法,这说法要成立,钱还真可以不用付。
黎安呢触电般缩回手,用力隔开两人的距离,试图挣脱,嗔怒:“说来说去,你就是要让我占你便宜。真看不起人。”
秦之易没给她逃脱的机会,一手搂腰,一手禁锢住她的腿,“要不这样,我们说好来,下次你亲自做大餐给我吃,我全占回来,行?”
“难吃呢?”
“吃。”
“……”
还能怎样,怎么都说不过他。
女人一旦有了恋爱脑,真的妨碍智商的正常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