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位于海边,空气湿润,但是这个月份极少下雨,尤其是这样的暴雨。
黑夜中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平稳的行驶在市郊的小路上,车灯昏黄的光艰难的穿过浓重的雨水落在地上形成了两个卵圆形的光斑。
李明洋看着一旁的司赋,此刻他的身上正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李明洋感觉有些莫名,同时又透露着一种危险。这种危险的感觉由内而外散发着,这种感觉让李明洋想到了一起往事,当年他就感受到过这样的危险。
那是他参加工作的第二起案件,当时李明洋还处于实习期因为法医资源紧张所以参与到了那次的案件之中。
被害人是一名女性,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全身赤裸的死在鱼缸里,身首分离,且死者的腹腔被锐器破开,整个腹腔和胸腔已经被彻底展开,所有的脏器一览无遗。
然而这些脏器并没有杂乱无章的滑落出来,而是跟原本的模样一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原来的位置,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当李明洋开始对这具尸体就进行解剖的时候,他看着检查结果惊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死者的死因并非是流血过多或者是脏器衰竭,而是极其严重的感染,在死者的残留血样中白细胞的值高的离谱,甚至死者被剖开的组织还有过止血的痕迹,而且在死者的血液样本之中李明洋还发现了微量的镇痛类的药物。
这也就是说这个被剖开身体的人,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而且她或许知道自己正在遭遇什么,因为她体内肾上腺素的含量已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数值,这说明她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这次的案件因为作案手法的极其严重被定性为恶性案件,并且上升到了机密层不对外公布,当时参与调查的所有人员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而案件的调查也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白热化,几乎参与到这起案件的所有人员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这名丧心病狂的罪犯。
然而事与愿违,警方越是迫切的想要找到这名罪犯,更多庞杂的无关线索却像是缕不清的丝线一般缠绕了上来,甚至一度让他们的工作无法顺利进展下去。
而作为法医的李明阳在前期进行过尸检工作之后,后期基本没有过多的参与到案件的调查之中,除了偶尔开会将他叫过去询问一些相关知识之外,其他时间基本没有李明洋什么事儿。
直到一个月之后,再一次偶然的交谈之中,李明洋意外得知这起案件竟然成功告破了。
他从法医师父的口中得知,公安部门找到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察参与了案件的调查,那位警察是某位大学的教授,精通推演和心理画像,只用了三天这起案件就宣布成功告破。
当时李明洋对这位教授警察心怀憧憬,毕竟这起案件的复杂和严重程度作为协助人员的李明洋心知肚明,当天下午因为案件的审理工作,李明洋需要到市局参与一次会议,在离开会场的时候李明洋遇到了一个少年。
那人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稚嫩感,当路过那人跟前李明洋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与其说是寒冷,倒不如说是一种危险,作为法医的李明洋天生对某些事物就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力,当时那种恐怖的感觉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
再看现在,司赋的身上也弥漫着那种相同的感觉,他就好像是一个随时都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物体一样,只要一个瞬间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卧槽!”李明洋正小心翼翼,司赋突然骂了一句,紧接着车身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李明洋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可以抓住的物体,车子在夜幕和雨水之中剧烈的摆动着,那些滴落在车身上的水在惯性的作用下形成了道道水幕,就好像是飘带一般,这辆黑色的帕萨特在黑色的舞台上跳着动人的舞蹈。
整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车子才缓慢的停了下来,司赋剧烈的喘着粗气,他只感觉胳膊上一阵闷疼再一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牢牢地攥在自己的小臂上,由于过度用力那指节甚至都有些发白了。
“我说朋友,你至……”司赋的话只说了一半便给吞回到了肚子里,他发现这个跟他处处抬杠的法医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他双目圆睁,脸色发白,呼吸甚至都已经乱了节奏,似乎方才发生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喂,喂!”司赋伸出手朝着李明洋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后者猛地一抖这才回过神来盯着司赋。
“你做什么?”
“不就是车胎爆了么,现在没事儿了,没想到你这个小老弟胆子就跟芝麻一样。”司赋撇撇嘴,李明洋想要争辩什么,他发现司赋身上那种危险的感觉竟然在这个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么?李明洋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司赋也不知这位新同事到底怎么了,但是还是关心的扭开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李明洋接过矿泉水猛灌了几口随即将水扔到了后座上:“我们不走了么?”
“没法走了,车胎爆了,我看了一下似乎没有多远了,而且雨也小了不少,我们走吧。”
说着还不等李明洋答应,司赋就自顾自的下了车,李明洋匆忙从车座下面掏出了两把雨伞跟了过去,司赋接过了伞没有道谢也没有打开,而是任由着雨水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肩膀上。
李明洋以为他又要调整状态不敢多言,没成想这家伙竟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们队的配置太差了,明天我一定要让师母给咱换套好的装备。”
李明洋非常无语,但已经跟过来了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司赋身后慢慢的走着。
雨水落在雨伞上发出嘭嘭的声音,李明洋抬手扥了扥雨伞上的水,突然他发现眼前的那个人身影闪动了一下,似乎变成了某个似曾相识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