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假借陛下名义,随意贬官,那可是杀头的重罪。就是不知道陛下你舍不舍得了。”
李墉抱着手,面无表情,声音里尽是疏离和冷漠。
姚笑笑左右晃了晃脑袋,“我说的,是私盐的事情。”顿了顿,她从座位上艰难地直起背,中午吃的太多,现在有些犯困。
但若不跟李墉梳理好其中故事,恐怕他定是要把罪都归结于女帝身上。想想还是算了,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还不知道如何偿还呢。
可不能再平添一笔。
“刚才的那个故事里,我就像是那个帝王一样。永远吃的都是这碗面。”姚笑笑指着最咸的,“那我就会以为,世间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吃的是这样的饭菜。”
“但实际上,宫人们吃的,是这样的。”指了指最边上的另一碗。
姚笑笑随意地坐在了桌子上,两只手杵在背后支撑着,两只脚伸直,相互叠错,毫无形象可言。
但又很奇怪,让人觉得亲近不少。
“延之因为想要调低盐度,就被张内侍着急贬官。他怕的,不是女帝生气,而是女帝有所察觉。察觉到他正在把皇宫里的官盐当成私盐拿到市井上去卖。”
这话说完,姚笑笑赶紧合上了嘴,她意识到这分析将自己摘了出去。
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姚笑笑去分析女帝。而非女帝自己的角度。慌张看了一眼李墉。他正紧盯着她,纹丝未动。
姚笑笑突然放大了声音打岔,“靳王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很有道理,可是陛下这样说,似乎站在了一个…”
不待他说完,姚笑笑三步并作两步,主动走到了李墉面前,蹲在他桌前,勾着腰往前倾,挤眉严厉发声。
“靳王,此事可大可小,你行军多年,对盐这种东西最为看重,此事,就交由你去调查吧。”
李墉被她突然对靠近弄得往后一缩,似乎想到了之前。
这或许,并非只能是恐惧。而是下意识的闪躲也说不定,是她靠得太近。
“陛下不担心我借此除去你手下的人?”
这话说的,逗得她嗤笑一声。姚笑笑哪有什么手下的人。除了翠娥和延之。剩下的,不过是些花言巧语的人。难堪重用不说,别中饱私囊就不错了。
姚笑笑慎重又缓慢地摇头,吐字清晰果决。
“不担心,有一个抓一个,有一窝抓一窝。千万别手软。”
李墉心里怀疑,却仍旧拱手领命。
这样一来,借助靳王的手,姚笑笑的武功等级或许能直接跨越好几个档,想着就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在李墉准备起身离开时,忽地在门口停住。他转过身子,看向蹲在地上的女帝,“陛下,往后还是少笑笑吧。今日好几位大臣都有些不习惯。”
姚笑笑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在朝堂中的一切。蹦跳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是应付不来。”
诚恳的眼神,温柔的声音。
每一处,都跟从前不同了。难道失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李墉在心里不禁又问一遍。
嘴上更是冲动地说了出来,“陛下从上次摔下城门以后,的确变了很多。”
“是啊,好多事情我都记不起了。不过没关系,有靳王殿下在,我很放心的。”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把手收回来时,姚笑笑满心后悔。
女帝跟李墉从来都不是能并肩作战的关系。从前是水火不容,即便女帝是失忆了,也应该冷淡疏远。如今这样子,看起来哪里都怪。
姚笑笑回避着眼神,看对方没有提出疑虑,她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等人垮出了门,背着手就去午睡了。
而出了太清宫的门,李墉莫名想起她刚才笃定说出那句话的样子,嘴角不禁勾了勾。
察觉到异样后,眉头却全都拧zai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