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神色暧昧,姚笑笑没有注意。她一心只想将徐延之心中的仇恨治愈,以此让她的武功有所精进。
桑武国武功等级一共分五阶,每阶又有四个段位,姚笑笑如今只是力气大了些,甚至连等级都排不上,徐延之或许能让她重新踏入最基础的黄玄阶。
待所有人退出太清宫,翠娥把守门口后。姚笑笑咧着嘴对床上的人开口。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氤氲,眼里甚至带着丝丝的歉意。
“那天的事情,真是抱歉了。”
徐延之瞳孔闪烁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中,女帝是个冷面无情的人。此刻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行刺而震怒,反而还让太医给他瞧病。
他没有感谢,只觉得恐怖,一双眼睛里更全是警惕。
姚笑笑耐心地解释道:“我中了气诀散,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延之并不知道真假,可仍然抬起头。定睛看着女帝时,似乎被她眼底的真诚所感动了一样。
长叹一口气,循循道:“我本是御膳房里的一名御厨。”
“你是御厨?”姚笑笑眼睛蹬得很大,眼前人虽然看上去脏兮兮的,可气质形象很有书生味,像是个小官吏。
徐延之抱有一死的想法,尽数坦白。
“我偶然从书中读到,口重对身体并无好处。所以就擅自调淡了每道菜的咸度。偏巧那天碰上了张内侍来品味。他一尝,不问缘由,只说陛下不爱这种味道,便直接杖了我二十棍,随后贬到了薪火库中,留我一个人给整个御膳房提供柴火。”
“张毕?”
姚笑笑冷笑一声,看来太清宫里缺德害人的事情,还都跟他有关系。再一细想,张内侍胆敢肆意妄为,也是仗着女帝的偏爱。
冷静片刻,她又提出了疑惑,“可即便被贬官,也不至你行刺我啊。”
徐延之眉头一簇,随后躲闪开了她的目光。
徐徐道:“你不该杀吗?你弑杀成性,奴役百姓,罢黜忠臣,任人为奸。你身上的罪,罄竹难书。今日我便是死,也要谏言。”
这话,让姚笑笑胸口闷住。
她紧闭着嘴巴,胸口突然觉得有些酸。女帝的确该杀,但姚笑笑并不是女帝,却要无端承受着这些不属于她的刺杀和谩骂。
说不委屈是假的。可委屈过后,姚笑笑更坚定了自己绝不能再走上女帝的旧路。
她需要弥补,即便事情跟她无关。
“你说得对。”
对方重新抬头,迎上一双眸子。这眸子里像是印着天边的云彩,洁白柔软,没有半分戾气。不知从哪里折来的光,让她的眼里熠熠生辉。
“之前的我,确实做过很多错事。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想弥补,想要改正这些错误。你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
徐延之彻底不会说话了。女帝没有因为行刺而处死他,现在更开口说要弥补,九五至尊竟然要弥补一个被贬的御厨?
不待他反应,姚笑笑勾着嘴角说:“总之你先跟着我,暂时委屈你跟翠娥一起在近前服侍。你的官是张内侍贬,一时间我还没有想到办法对付他。”
正说着,门口翠娥突然通报。
“陛下,张内侍求见。”
前脚刚带回来一个人,后脚张内侍就兴冲冲地来太清宫门口候着。当真是怕错过一点风声。
姚笑笑一个厌恶的白眼。然后将床上的幔帐垂下,交代道:“不用担心,你先躺好休息,我去应付。”
人在一旁软瘫上坐得规整,整理了一下裙摆,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让他进来吧。”
刚一开门,张毕就夸张地跪倒在地,撕扯着声音询问道:“陛下,我听说您今日带回来一个人。”
“张内侍的耳朵倒是长得长。我寝宫里,还有您不知道的事情吗?”
姚笑笑一脸严肃,不带一点伪装。将自己心中那份最诚挚的厌恶表现了出来。还把自己的脚往旁边挪了挪,不想跟他有过多亲密的接触。
张毕突然像情绪崩溃了一般,支起上半身,用绢布擦着脸,委屈道:“都怪奴才。若不是奴才残缺,不能服侍陛下,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陛下从前待我多好,最近…最近可真是冷淡呢。”
“约莫是陛下在外面早就有人了吧。”
姚笑笑突然耸肩一声冷笑,打破了张内侍的情绪。他的绢布还在脸上擦着,上下不是。
整个太清宫的吵杂,戛然而止。
不想看到这张脸,姚笑笑直接起身,绕到了他身后,皱眉轻声道:“张内侍,你只是我寝宫中的一个内侍而已。让你掌管着内宫六局二十四司,是看重了你的能力。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替我做决定。你要明白,你的东西是我给的,我若不高兴,收回来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陛下?”张毕转了个身,困惑可怜地看向她。
姚笑笑仰头再道:“还有,我说过了。我未召你,不得来太清宫。你是不把我的话放在耳边了?”
“奴才不敢。”
“既不敢,那便退下吧。”
姚笑笑重新坐回软塌上,表情肃穆,带着王者威严,可又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她定睛看着张毕,直到人走到了门口。把门轻轻合上。
她才起身去dao床边,对着里面的人询道:“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