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傅讲完了课,忽然想起了还被他罚站的舒婷婷,觉得一个小姑娘站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本想再教育一下她,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走到了门口,竟然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这是直接逃了学!
顾太傅对舒婷婷的印象瞬间就跌落到了冰点,没想到她连自己犯的错误都承担不了,现在的学生啊,真是娇气!
既然走了,那便别再来了!他的课堂上可不欢迎这样的人!
课间休息的时候,云安歌正在宣纸上胡乱涂写,不经意间就听到了周围的传言。
“你们知道嘛?太子殿下从明日起也要来太学府学习了!”
“啊?太子殿下不是有华太傅私人讲学嘛?怎么会来太学府学习?”
“听说是皇上的意思,让太子殿下和我们多亲近亲近,而且诸位皇子也都会一块儿来。”
“啊!竟然能和太子殿下、诸位皇子一起学习,平时我都没见过他们几次呢!想想就激动啊!”
……是哦!云安歌闻言陷入了沉思。
前世好像就是差不多这时候,身为太子殿下的墨景逸来到了太学府和他们一起学习,尤其是他的座位就在自己的身旁。
自己先是被他俊逸非凡的容貌和自然流露的高雅气质所吸引,后来长期的同桌,再加上墨景逸对她有意无意的照顾使得她情愫渐生,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了爱河。
明天,就是再次见到墨景逸的时候!但云安歌却觉得自己的内心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就连提起他也没有了一丝波澜。
现在,她的早就将一切都看淡了,除了自己所认为的恨意和复仇的快感在驱使着她,没有什么能影响她的情绪了。
想到这儿,云安歌把目光转移到了身旁的墨景宁身上,看着他现在是一副邋遢的样子,未来可是拥有着绝对权力的尊贵帝王!
自己要是抱好了这条金大腿,未来绝大多数的烦恼都将不再是问题!
此刻的墨景宁正专心致志地替云安歌磨墨,似是感受到了身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墨景宁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地偷偷瞥向了云安歌,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了。
云安歌看着墨景宁,就仿佛看一座金灿灿的宝藏山,见他小心翼翼地回看自己,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生怕吓退了他,“肚子还饿嘛?”
墨景宁连忙摇头,“不饿,不饿。吃了刚刚云姐姐给的点心,很饱。”迟疑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句,“我能干活,吃得也不多。”
不如云姐姐就收了我做小跟班吧?
心里却默默地补充了这一句,面上是紧张而又期待的表情。
云安歌很明显没听出墨景宁的潜台词,只是点了点头,“吃饱了啊,那就好。”
“哎哟,我说你个小贼人啊!您可真是让杂家好找!”一道太监渗人的细嗓在耳边炸开。
云安歌抬头一看,忽然就头皮发麻了,这个太监她虽然陌生,但他嘴角边的那颗痣却曾经给她留下过十分深刻的印象——不,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深刻的阴影。
她知道这是后宫杂院的掌事孙公公,曾经掌管着后宫的几处小杂院。小杂院都是一些宫中没有地位的妃子住的,地处偏僻,无人问津。
据云安歌所知,墨景宁在不得宠的时候,住的正是一处破落的杂院。
而这个孙公公之所以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是因为某次太学府众人上室外活动课,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塘里却传来了一股恶臭,众人好奇过去,却在池塘里发现了孙公公的尸身!
他的尸体在池塘里显然已经泡了很久了,全身都肿胀腐烂得令人作呕,各种咀虫在他的身上翻滚着,除了他嘴角边的那颗痣,整张脸早已烂了!
这些贵族的公子小姐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哪里见过这样骇人的场景,当即哭的哭、吐的吐,尖叫声、吵闹声,还有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给云安歌小时候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悲哀的是,弱肉强食的宫中这样的事情早就发生过无数次。
而且这尸体都腐烂成了这个样子,根本也没有了调查的价值,宫里不过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还是隔了这么多天才被发现的,除了清理池塘,处理掉尸体,也没有别的多余的事情要做了。
孙公公此时发现了墨景宁,立刻就大步过来拽他。
瘦小的墨景宁哪里是孙公公的对手,被他拽的踉跄了好几步。
“小贼人,院子都还没扫干净呢,就跑出来丢人现眼,冲撞了贵人们可怎么办?!”
孙公公恶狠狠地咒骂着,拎着墨景宁,四处对周围的贵族们点头哈腰,
“都怪杂家没看好这个小贼人,碍了诸位贵人的眼实在是不好意思!杂家现在就带他走!”
“我不……不要走!”墨景宁被孙公公拽着,使出全身的劲儿对他又踢又打的,拼命挣扎。
他不要走!他还要听先生的讲学!他还要帮云姐姐磨墨呢!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他只想呆在善良的云姐姐身边!他哪也不去!
墨景宁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他使出全力还是让孙公公差点就制不住他了,被他踢打得恼怒不已,“小贼人,杂家一天没管教你,活能耐了是吧!”
云安歌蹙着眉头看着这场闹剧,眼看着孙公公就要打墨景宁,她下意识地出口——“住手!”
要是那些拳头真落在了墨景宁的身上,这个孙公公后来死得这么惨也是不足为奇了。
孙公公知道太学府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听到这脆生生的怒喝,当了多年奴才的他自然下意识地收了手,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这个女娃娃不就是将军府那个赫赫有名的纨绔小姐嘛!
据说她到处惹事,做事全凭心情,但又有将军府的名头罩着,是个刁蛮任性、极其不好惹的人物!
孙公公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了几分,卑躬屈膝地问:“是云小姐啊!云小姐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才!”
“本小姐让你放开他,没听见吗?”
云安歌冷哼一声,明明是个小女孩,但她身上强烈的怒意却让孙公公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松开了墨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