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那颗杏树。
冬日里根本不会结什么杏子,金巧巧去爬树,是因为她发现树上有个鸟窝,里面有鸟蛋。她生怕回来喊儿子,鸟蛋被别人发现,只能自己去爬树了。
谁承想,光秃秃的树干支撑不住金巧巧肥硕的身躯,直接就断了。
原著里金巧巧摔破了头,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她的大儿子甚至把给媳妇坐月子偷偷攒的二百多文钱花去一大半给她买药。
金巧巧知道后,把大儿子大骂了一顿,有了媳妇忘了娘,居然偷偷藏私房钱。
金巧巧把祁子东身上剩下的铜板全都没收了。
即便这样,那也不够过冬。
但邓钰记得,用不了几天,朝廷会发一笔抚恤金。
金巧巧的丈夫战死了,她如今是个寡妇。
实际上半年前就战死了,只不过古代消息闭塞,半年多了朝廷才将抚恤金下发。
上头送回了家书,和五两银子作为抚恤金。
朝廷原本发的是不是五两没人清楚,不过这些银子足够农村穷苦人家过上几年了。
金巧巧一个人独吞了这笔钱,不仅儿媳妇坐月子她不出一个铜板,就连祁老太太那儿,她也没送去一分钱。
祁老太太听闻儿子战死的噩耗,一病不起,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最终没能挨过这个冬天。
而小姑子祁燕,娘家最后的亲人也没了,孤儿寡母,在村子里受尽了冷眼,甚至前夫家里还特意上门辱骂,祁燕最终不堪受辱,带着女儿跳河自尽了。
邓钰脑海中自己记忆混着金巧巧的记忆,一整夜脑子里都乱七八糟。
翌日一早。
村头远远传来第一声鸡鸣,祁子东和田香兰便起床了。
田香兰抱着一盆脏衣物打着呵欠,昨天夜里肚子里的孩儿踢了她一夜,她整夜都没睡个好觉,这会困得不行。她想着一会去河边盥洗衣裳,冰冷的河水兴许就能冲淡困意了。
祁子东心疼地接过田香兰手中的盆子,“香兰,我替你拿过去。”他何尝不想替媳妇分担,这么冷的天,她每回去河边盥洗回来,双手都冻裂了,何况现在她蹲下来都费劲,真是辛苦。
可是他今日必须去山里多砍些柴火,眼看要入冬了,一旦下雪,没有足够的柴火,那一家人都过不了冬。
祁子东将砍柴的镰刀、麻绳收拾好,老二老三也都起来了。
三人已经分好工,老大老三去山里砍柴火,老二再去山里看看有没有野菜野果之类的,兴许和昨日一样运气好,能多带几只山鸡野兔回来。
田香兰的任务则是去河边将一家人的衣物盥洗干净,回来伺候婆婆,在兄弟三人回来前将晌饭做好。
祁子东背上竹筐,跨着镰刀,将盥洗盆扛在肩上,“二弟,三弟,你们先去山脚,我送你们嫂子到河边就来。”
古代的屋子隔音实在不太好,邓钰好不容易入睡,便听到院子内几个儿子的说话声。
她困得眼睛都差点睁不开,这才几点啊,但她不得不起来。这种天气,八个月的孕妇怎么能去河边洗衣服。
更何况,几个儿子还要去山里,正是野兽觅食的季节,古代山里老虎豹子什么都有,万一遇上了,十有八九都回不来。
邓钰匆忙穿好衣服出去,将正要出门的几人喊住:“都给我回来。”
祁子东回过头,立刻将盥洗盆放下,心虚地说:“娘,您怎么起来了?”往常他娘都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来,今日怎的起这么早,不知道方才他娘看清楚了没有,若是被娘发现他帮香兰抬盥洗盆去河边,香兰又少不得一顿骂。
田香兰站在祁子东身后,甚至不敢看她,邓钰无奈喊她:“老大媳妇。”
田香兰颤颤巍巍走出来,“娘……”
祁子东将田香兰微微挡在身后,“娘,是我……”他没把想说的话说完,他想起之前他每每替香兰说话,换来的是娘变本加厉的责罚,他不敢开口了,惶惶不安地看过去。
田香兰眼眶下面笼着一层黑色,黑眼圈都出来了,分明是没休息好。虽说古代结婚生子早,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挺着大肚子睡不好吃不饱,还得去河边洗衣服。
邓钰不禁想,得亏了田香兰脾气温顺,这要是她,她早发飙了。她清了清嗓子,“老大媳妇,今日起,粗活你便不必干了,累了就去屋子里休息,睡足了就在院子里走走,安安心心等孩子出生。”
田香兰受宠若惊,但很快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点点头,“是,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