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侯青青一边看门口的大戏一边捋清楚自己脑子里的记忆的时候,侯祖父侯老大和侯小宝挤开了门口的一堆人走了进来,强行拉开了打架的双方,侯祖父狠狠地盯着侯祖母说:“把事情都闹大了,大家都看笑话了,还不快停下来!“
侯祖母还想说些什么,看着侯祖父意味深长的眼睛,一时漏了气。
侯祖父对着吼的最凶的刘婆子拱拱手,说:“老刘家的,今天这事打岔了,等明天我们亲自上门道歉,今儿的事情还多,我孙女这还有些事要处理……”
老刘家的儿子吐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忿,先带着一脸不满的老娘走了。
正当侯家祖父把面子抚平的时候,侯青青直接分开稀稀拉拉的人群冲了出来,郑大娘一时没拉住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扑通一声跪在她祖父面前,望着那干脆样,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说什么。
当侯青青抬起头的时候,她眼眶红红的,泪水蓄满了都快要溢出来了。她拉着祖父的裤脚,失声痛哭:“祖父,我不想被卖到青楼,我也不想被卖去做丫鬟,我父母尸骨未寒,让我这唯一的血脉给他们守着这一房可以吗?祖父,求求你们了,求求了!”
卖力的哭声,又稚嫩又无助,让在场的村民对这个一头纱布满脸悲痛的孤女产生了同情,不禁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有些还指指点点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小媳妇讲的:“我要是文娘,看见我女儿这么被欺负,我今晚一定回来找他们算账!可怜了,一个女孩子,守着这青砖大瓦房的,难怪……”
侯青青的娘文清钰清倌人脱籍嫁给了一心一意的侯老二,带来不少嫁妆,当年又是买地又是建房又是白面大米的好日子,甚是令人羡慕,就是……就是福薄啊。
侯祖父听着现场的窃笑,他觉得前面几十年的脸皮子今天都被扯下来了。他扶起了侯青青,扯出一脸慈祥的老祖父笑容道:“小青啊,是谁说要把你卖了呢?肯定是你思念老二和老二媳妇才听岔了。”说完还摸了摸侯青青的头,一副和蔼的模样。
侯青青抬起手,认真地擦眼泪,擦了眼泪又擦脸,郑大娘就站在她身后,好像是个靠山一样。侯青青欲言又止,嗫喏着:“可是,可是刚刚祖母和大伯母明明说了要卖了我,还要住了我这房子的……”
郑大娘一听,立马跳脚:“我就说我在隔壁怎么听着青青哭得这么厉害呢!原来是分了家的祖父母和大伯大伯母,趁人家父母走了,看青青一个孤女,打上门明面地要去人留房啊!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您是长辈我不敢说什么,可是,侯老大啊,那可是你弟弟的唯一女儿,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要断了他的根啊!”
这些话刺到了侯家大房的人,侯祖母也感觉被啪啪打脸,急赤白脸地说:“你一个非亲非故的,多管什么闲事!有空就多去犁两垄地!”
侯老大家的直接说:“你是不是种……”侯祖父直接瞠红了双眼,打断了她说的话:“老大家的!”
平稳了一下气息,侯祖父缓了缓僵硬的脸,咧嘴道:“小青啊,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们不会卖了你,还有,这里是你家,谁会赶你走呢对吧。你的头不是不小心撞伤了吗,老刘看过了是吧,怎么样?”
摸了摸伤口外面包扎的布,侯青青瘪瘪嘴,说:“祖父,刘大夫看过了,说休息几天,三天后还要上药……就是这一百文诊金……前段日子给父亲母亲收拾,家里的钱都没了,就还有点面粉,要不我拿面粉去卖了钱吧……”
这话里的意思实在明显的很,看着这个孙女的样子,完全找不出昔日儿子憨实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她母亲……她一脸诚挚地盯着她祖父,侯老大家的在旁边,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行,我会让你伯父去找老刘的。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知道吗?”竟是一句话都不再多说,转身拉走了一脸不忿的老妻,又呵斥那些围观的乡亲,直接回家去了。
乡亲们看着没有热闹了,也走了,下地的下地,回去做饭的做饭,出门打猪草的打猪草。今天的大戏唱了一半又被掐断了,倒是心里痒痒的,回去后,反而传得越来越夸张了。
就这样走了,也不说照顾一下受伤的孤女,真的是多余的面子都不做了,怕我赖上了是吧。侯青青默默腹诽。
另一边,郑大娘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一边的小炉炖着药,另外煮开了一锅开水,正在放入了一些面坨坨,搅拌着煮开,捞出来刚好盛了一碗,赶忙递给了侯青青。
侯青青看见郑大娘只煮了一碗,很是不好意思,人家帮了自己这个孤女这么多事,自己连口水都没给人家。侯青青下了凳子,要去帮郑大娘也煮一碗,郑大娘直接拉住她,不让她走。
“青青啊,不用跟我客气的。文娘还在的时候帮了我们一家很多忙,谢森他爹在镇上的工作还是你娘介绍的呢。就是文娘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就留了你一个人面对那一家子,哎……”说起过世的文娘,郑大娘也是面有悲色,眼眶红红的。“有事的话直接喊一下,大娘在隔壁听得的到嘞。那个药再炖个一个时辰就好了,你记得看着点,大娘家里还好多事,猪儿都嗷嗷叫了,就先回去了啊……”
郑大娘风风火火地走了,还让侯青青过来关上门,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回到厅堂,一个人坐在了方方正正的木桌上,显得更加空旷了。她抬眼看了看夜空中伫立的门院,静悄悄的,除了自己发生的声响竟是没其他的声音了,不禁孤寂感渗透出来。她吸溜了一口面糊糊,眼睛瞪大,差点吐了出来。不禁思考,一个孤女到底要如何生存在这个异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