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生刚走进房间时,房间内是静悄悄的一片。她疑惑地放下手里的包走进了厨房,又走到了阳台,只是都没发现预期中应该看见的那道身影。
她狐疑地蹙着眉,只以为唐执可能又是出去超市买日用品,于是便自顾自地进房间换好了衣服,坐在客厅中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回来。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执却没有任何要回来的苗头。
许生生原本还是放松的心情也渐渐地开始噶便。
她坐立难安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一会看看窗户,一会瞧瞧门,来来去去许多次后,她才想起了自己还有打电话这个方法。
她的手机从早上开始便没有带着,时间一长,许生生竟然也差点忘了自己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她立刻走进房间中,果不其然,就在床头的被子边,她的手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许生生连忙打开通讯录拨通了唐执的电话,但奇怪的是,几秒钟过后,手机铃声却忽然从她的隔壁房间响起。
那是唐执的房间。
平时许生生出于礼貌,是不怎么去那个房间的,只是现在……
难道一直没瞧见的唐执其实不是出去,而是一直在房间里,只是她没发现?
许生生拿着手机的动作微微僵了僵,下一刻,她便已经向着唐执的房间走去:“唐执,你在里面吗?”
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轻声地敲了敲门。
因为手机还没挂断,所以里面的铃声还是一直在清楚地持续着。
而在许生生话音落后几秒后,里面的声音突然被掐断。
空气重新归于安静,许生生诧异地愣了愣,下一刻,在她跟前的门便被突然打开,唐执面色有些灰暗地站在她的面前,虽然还是与以前一样的神情,只是许生生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而在这时,唐执也已经从房间中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
许生生立刻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唐执,你怎么了?”
“……什么?”唐执没有转头看她,而是淡淡地反问,声音听上去也沙哑地厉害。
从许生生这个角度看去,她已经不能看见唐执的神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胸腔中的心脏也无端地跟着颤了颤。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以为你不在家的……我刚刚等了你好久……”
“对不起,我在房间里睡着了。”唐执低声回答,此时也已经转过了身来,动作仿佛是无意地拂开了她抓在他胳膊上的手。
“我现在去厨房给你做饭。”他低声说着。
许生生有些着急,此时心头也莫名地有些慌乱:“等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看着好像有点怪怪的。”
以往的唐执虽然并不是热情的性子,可是也不会像今天这般死气沉沉,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活的目的。
她紧紧地蹙着眉,又想要去拉唐执的手臂,只是这回,唐执却直接将她的手挡开:“我没事,可能是今天睡得时间有点长,所以状态不是很好,现在也很晚了,我去做饭了。”
“可是……”许生生焦急地还想再说,但还没等话音落下,唐执便已经径直入了厨房。
空气像是被一双手无声地紧紧扼住,许生生站在原地许久的时间,心中有些难受。
唐执刚刚那样的态度明显就是在回避她,不想叫她看见他脸上更多的表情。许生生无法平静自己,踌躇了许久后,她慢慢向着厨房门口走去。
许生生的本意是想悄悄地看看唐执此时的状态,只是不曾想,刚站在门口,她就看见唐执失神地拿着刀,往自己的手上砍!
唐执不是真的人类,这样一刀下去虽然不会流血受伤,但是后果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许生生吓得心脏都有些停止跳动,下一刻,她的身体便已经快过了思维,她连忙冲进去飞快地抓住了唐执的手——
“你疯了吗!你虽然不是人,但是这样一刀也是会出事的你知不知道!”她大叫着拉住他,而这时,唐执也回过了神。
刚刚进厨房时他就是精神恍惚,眼前虚幻地厉害,朦朦胧胧地连唐执自己都没注意到,方才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危险,此时看着许生生着急的样子,唐执也终于勉强寻回了一些理智。
“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他放下了手里的蔬菜,轻声说着,紧紧地闭了闭眼睛。
这已经是他对自己第二次道歉,这哪里是以前唐执该有的样子?
许生生红了眼眶,就连四肢都是酸麻地厉害。
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唐执是发生了什么。
方才的那一幕,实在吓到了她,就连许生生都没想到,自己看着唐执差点自残的样子,竟然会那样地手足无措,就是现在,她的心脏也还是止不住地发颤,几乎快要从胸腔中跳脱出来;“唐执,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真的没什么事情。”唐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表情还是有些灰暗,只是确实比之前多了一些生气:“我还要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真的不饿。”许生生现在哪里还敢再叫唐执去碰刀:“我在回家之前吃了你早上给我做的饭团,现在就是不吃饭都没事。”
她一边说一边将他从厨房拉出来,刚刚还只是刀子,要是唐执不小心引火上身,那么才真的是遇上了麻烦:“我们不要在厨房了,要是我肚子饿的话,我就叫外卖吃这也是可以的。”
唐执默了默,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有些疲惫道:“好,那我明天再给你做饭。”
许生生:“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之前……”
“我现在有点累了。”唐执没有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我想要回房间了。”
“……”
许生生长久地默了默,一种无计可施的心情充斥了她的四肢,叫她便连开口都有些艰难。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对我说吗?”她涩然地问道,表情黯然。
唐执却没有看她,眼眸只是虚虚地望着不知是何处的地方,慢慢开口道:“生生,有些事情我不想去说,我也希望你可以不要逼我。”
“其实我们两个现在这样的状态就不错,你说不是吗?我将我创造出来,带着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让我可以认识你,了解你,这些对我来说,其实都已经是一种满足。在你没回来之前,我想了很多,事情到后面,都是我贪心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淡然,又像是带着说不出的沉重:“蜡像的寿命不是永远,我想过,我会在我仅有的时间里一直好好陪着你,其他的,我便不再去考虑了。”
“你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许生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执,甚至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你之前不是还对我说……”
“那些话,你都忘了吧。”唐执慢慢地将她的手拂开,向着房间走去;“我仔细想过了,那些话是我说的冲动,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一会早点休息,要是肚子饿的话,记得再来找我……我先休息了。”唐执头也不回的说着,声音并不算重,飘缥缈渺地叫人抓不住。
许生生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再也寻不见一丝踪迹,她才发腿发软地坐在了沙发上。
方才唐执的那些话还回荡在她的耳边,直到现在,许生生都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昨天的那些话都是“冲动”,那么她昨晚的那些悸动,现在又到底应该算作什么?
许生生无法去好好思考这件事情,只是眼前的黑雾一层一层地奔涌上来。
而此时在房间中,唐执也同样并不好过。
在中午从蜡像馆回来后,他就一直是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
许生生和林初青站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是化成了一把尖刀,不断狠狠地扎入他的眼中。他难受地无法去思考,甚至也无法去说话,在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的时间,直到床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才终于稍稍回过了神来。
唐执不知道自己应该去面对许生生,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才会更好,所以他一直在尽力地粉饰太平,他强迫自己去冷静地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情,不去看许生生一眼,也不去回头。
这就像是一个强行筑起的脆弱堡垒,一进房间,房门一关上,便全部倾塌下来。
唐执慢慢蹲在地上,蜡像之心的位置难受地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缓了半晌的功夫,他的耳边像是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去将上衣的纽扣解开,而映入眼帘的,除了自己熟悉的躯体外,还有心脏处的丝丝裂缝。
好像就是从刚才出现的。
唐执垂眸看着自己身体上的裂缝,那里的痕迹此时还不算深,细细地就像是快要碎裂的盘子,一条条细小的痕迹张扬地横亘在皮肤上。
他微微拧了拧眉,一种预感慢慢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