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早起。

沈夜扯了扯自己的西服，五月初的m市已经有些微热了，沈夜有些不适应——也有可能是紧张。自己就连参加直播平台的颁奖都不穿西装的，上次穿西装恐怕是哪次在解说席上的时候了。

站在山鹤集团的大楼底下，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给前台小姐报了名字，核对了预约信息，便被领着坐上了电梯。

原本还以为得喝点茶水等着忙碌的企业精英开完会，没想到会客室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那人西装革履，但面容却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气场却十分霸道。见她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山鹤集团的副总裁，韩此安。”

我的天，副总裁。沈夜慌忙伸出了手，和韩此安握了握。

“您好，我是《神传》退役选手沈夜。”

韩此安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沈夜坐下，也没有过多的寒暄，沈夜的屁股刚沾上沙发，韩此安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们之前听说您想过要组建战队，所以想看看您有没有什么比较具体的计划。”

我其实那天就是口嗨而已，沈夜想。

但这是个机会，一个大集团的副总裁坐在你面前说要给你投资，就算现编也得编出点计划来，好在来这之前花时间好好考虑过一番。

“现在想要投资战队，基本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组建一个自己的战队，购买一个赛区名额，然后再去购买明星选手、挑选优秀的青训选手。”沈夜思考了一下，开了口，“还有一种更简单粗暴一些，直接购买一个现存的战队。”

“大概需要多少钱？”韩此安面无表情地发问。

“呃……竞标购买赛区名额的话，至少1000万起步。组建战队盈利，官方的奖金是一部分，主要还是靠着广告、粉丝流量赚钱，如果打不出成绩，也就没有粉丝，也很难接到广告，根本不可能盈利的，所以需要明星选手，购买一个明星选手，和别的公司竞价的话没有1000万也是下不来的……硬件设施也不能没有，需要购置设备、租赁训练场地，还有聘请各种工作人员，教练，经理等等……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好的成绩，硬件和软件都会开销很大……”

韩此安看着沈夜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越来越没有底气，直接开口问道：“所以……一共需要启动资金多少？”

“只购买两个明星选手三个普通选手的情况下，大概……5000万起步……？”这还是保守估计了，两三年前的时候组建一个优质战队恐怕启动金就少说5000万了吧。

“购买战队呢？”

“购买战队的话就得和战队的投资公司或者老板去谈价格了，这个……大概也不便宜。”

“1500万。”韩此安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不带起伏地抛出了一个数字。

沈夜有些崩溃，这个年轻的总裁脑子里在想什么，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电竞行业还是没投过资？缩减投资的结果只能是既没成绩也没收入，到时候钱只会打水漂。

“不可能，1500万连组建一个次级联赛的优质战队都很勉强。就算只购买一个明星选手，三到四千万也是需要的，如果只找些打不出成绩的人来，那就不可能盈利。”

“我听说有个战队今年的成绩不佳，如果原投资方撤资呢？”

成绩不佳的战队每年都有，沈夜在脑子里想了想。本赛季成绩最差的似乎是精达投资的青大战队qingda team，简称qdt，先是去年冬季赛一场没赢，今年春夏积分赛只赢过两个小场，赢的还是倒数第二和第三，大积分是零蛋，排名末尾。

“您是说青大战队吗？”沈夜问。

韩此安点了点头。

青大打完最后一场之后没几天，确实传出过精达要撤资、队伍要解散的消息。可青大着实不太行啊……沈夜有些头大。除了他们队伍里的中单选手tree以外，没一个人是能carry的，要是原封不动买过来，那肯定也没钱赚，不然精达撤资干什么。

“整个队伍买过来，少说也得两三千万吧。队伍名额和中单tree应该还是有战队会竞争的。可是买过来盈利不了，除了中单以外的人都得换掉，这就又回到起点了。”

“2000万，能谈谈么。”

韩此安语气肯定，根本不像是在问她。

“山鹤集团家大业大，电竞产业发展有多蓬勃大家有目共睹，韩总裁没必要这么小气，如果不是真的想投资，也没有必要耍我一把，我只是个小主播。”沈夜有些火大，“我也不是专业的，就算把队伍和tree买过来，战队经理和教练都我来干，场地费用和别的选手、工作人员加起来，也不可能2000万。我直播的时候说的是我有冠军梦想，不是就为了混个战队的。”

“沈小姐，你说话不要太——” 韩此安身旁的秘书一看沈夜还有发火的架势，立刻开了口，却被韩此安一个手势打断了。

“我三年前才留学回来。山鹤的总裁是我父亲，副总裁是我母亲。”韩此安说道，“我回国之后父母才把很小一部分产业交给我打理，并提供了我一笔钱做一些别的创业，两年来因为总体没有亏损，反而大部分在盈利，才得以多挂名了个副总裁。”

“韩总……”秘书似乎觉得说这个不太好，小声制止。

“没事，在业界也不是秘密，27岁的副总裁不一定稀奇，但是山鹤集团的副总裁，大家都知道怎么上去的，也谈不上丢人。”韩此安摆了摆手，“这次投资，与其说是以山鹤集团的名义，不如说是以我个人名义投资的。三年以来属于我自己的净盈利部分本就不多，还要除去其他周转资金，老实说基本就剩下我说的这么多了。更多的钱需要上升到公司，虽说不是绝对没有余地，但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如果沈小姐觉得我冒犯到了您，我道歉。”

“啊……没有，没事没事，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沈夜有些不好意思。

“关于这个事，沈小姐不如再回去考虑考虑，如果能在这个范围内解决最好，超出的不多也还能有商量余地。如果沈小姐觉得实在为难也没有关系，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沈夜不想直接拒绝。再怎么说也是2000万呢，如果有青大战队这个队伍，这个数字看上去虽然悬，但是也不完全能说是天方夜谭，尤其还是在有商量余地的情况下。

“我可以联系青大战队现在的老板，试着谈一谈。能和山鹤集团……能和韩总合作，是我的荣幸。”沈夜斟酌了一番，说道。

“希望能合作顺利。”韩此安点了点头，说罢递给了沈夜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沈小姐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我，这样就不用找前台预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夜的错觉，韩此安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但语气里似乎带着些松了口气一般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