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前面就是生态园，正如清老师所说的一样，这里种植了非常多外来植物，蔬菜类五颜六色，布满了精心处理过的土壤。这些蔬菜是经过层层改良的新型蔬菜，极大压缩了生长周期，完全抛弃了生物学的常识，很多地方都是不可掘而掘。

至于土壤，这些呈现给他们看的土壤已经是具备丰富营养价值，却又没有虫卵和异味的土壤，也正因为如此，这些蔬菜又大又亮，翠绿得不像实物，没有一丝一毫被虫子啃噬过的痕迹。这些有可调节的温度和阳光，简直就是最佳的温室。

植物蔬菜的颜色都已经和他们那个时代所看到的不一样了，经过生态园实验室的静心栽培，现在它们都具有不同的形态。

时语的目光被那一排深艳色的植被吸引：“这是什么？”

“这是能源植被。”清老师微微笑道，“这些植被根系十分发达，根系可以延伸到地底层，吸收矿物质和地底能源。这样我们就不需要耗费劳力去挖掘能源了，也不需要破坏环境。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将这些植被收集起来分离即可。”

“嗯……”时语若有所思，忽地莞尔：“我们那边，不需要用这么原始且麻烦的办法。”

“……”清老师无声地笑笑。

三个人都默契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个荒谬且乱序无章的废土时代，是承装不了美好的理想和回忆的。

“我带你见见古教授吧，来一趟生态园，不见他就可惜了。要知道在平时，他可是不会出去的。”清老师说，“从这边走。”

一路上，他们挤过了稍显拥挤的学生人流，这些学生都穿着白大褂，热切地围着一个老师在那里叽叽喳喳，也有几个学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讨论。

越往前走，前方人流就越围堵得水泄不通，时语微微眯眼，只能瞧见远远那聚集的一团。清老师也看了一眼，有些尴尬道：“看来我们一时半会不能见到古教授了。”

“那我们先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也好。”

她话音刚落，只听到重重砰地一声，就像原子弹落地后产生的轰然声响，地面都为之震动起来，在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这声响动像是深深刻进了每个人的耳膜中。

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开始尖叫。

一分钟不到，原本安静的生态园，忽然所有的人流像不可抑制地挤成一团，他们不断地后退，已经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后来，过去很久很久。

时语回想起了这一天，这一幕，这个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

她在想，是不是从这一天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样看似风和日丽的一天，将所有人前进的方向都改变了？

她一直以为，这一天是一切灾难的开端，也是一场游戏的开始。

却不知道，在最早的时候，那划破暴风雨夜里的电流广播，那天晚上，上帝已经扔骰子了。

骰子得出的随机数额，是大是小，决定了他们之后的命运。

而当时处于旋涡中的她，还浑然不知。

……

“怎么回事？！”清老师腾出一只手，三个人被忽然间骚动的人群挤来挤去，清老师抓住一个惊慌失措的学生：“发生了什么？”

那个学生吓得脸色都白了。

“有人！有人跳楼自杀了……”

时语眉心一跳，她下意识看向清老师，清老师脸上也浮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谁？”

“不认识……”

“我过去看看情况。”清老师略一沉吟，对他们说，说完，费力地推着人群往前面走。时语蹙着眉看她的背影，她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生态园？白天？众目睽睽之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学生这么慌乱……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意外发生？

她还没想好对策，便觉得胳膊一紧，许久没说话的洛昼抓住了她的手臂，沉声道：“往这边走。”他强硬地拉着她，在人群里开出一条路来。

“去哪？”时语头脑昏昏沉沉的，一时间也和这混乱的场面一样，找不到思绪。“我们也过去看看？”

“去监控室。”洛昼说，他的步伐加快，“这是最快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途径。”

人群里挤成一团，时语被众人挤在这里面，只觉得平静和喧闹像是只隔了一层纱似的，明明刚刚还是风平浪静，只是过了不过一分钟而已，这里就哭喊遍地。

她很怕这种声音。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末日来临的那一天。

头脑昏沉沉的，她还是勉强抓住了一丝冷静：“你怎么知道生态园的监控室在哪里？”

“我来这里的次数比你多。”洛昼说，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快一点。”

两个人像挤沙丁鱼一样，从白花花的白大褂人堆里艰难地往一个方向行走，突然，一阵警报声四起，尖锐而刺耳。

滴滴滴滴——

时语的眉心跳得更严重了，她还记得这个警报声，在那天晚上，她和其他学生站在一起，就听到了这个警报声。

电流声响了一会，随后，一个声音从广播声里响起。

“各位同学，现已启动a级警报，已关闭生态园所有的出口，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需要对现场的各位做一次排查，请大家配合。”

什么意思？

关闭所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