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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千瑾半生情 第25章 萧沐言篇

天令堂与万邪门因私人恩怨硝烟不断,争斗不绝。

天令堂,由几百余人组成,一股比魔教更为阴险的势力,如果说魔教中人人才辈出武功高强,那天令堂便是觊觎其武功之阴派。而万邪门,与天令堂有的一比,两派因一女子结为世仇,任何事情都要挣上一挣,若是不痛快了便直接打上一架,二者都是那些名门正派所避之的对象

现在,映入眼帘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刀剑相对,遍地横尸被人相继踩踏而过,鲜血淋漓的洒落在每一具尸体上,这是天令堂和万邪门之间的斗争

魔教本想趁两派斗个两败俱伤之时,将他们收服为己所用,不曾想来晚一步,只能目睹这挣乱后的惨状,战火硝烟将此地燃为灰烬,双方的战旗此刻也安静的躺在地上,逐渐被火势蔓延

一男婴哭于战乱之中无人顾及,魔教一男子听闻声音寻去,只见婴儿在一位妇女的怀抱下埋头哭着,男子见此婴儿生于这番战乱中,又活于这战乱中,心想他便是为江湖而生

自此,他将他抱回了魔教……

“尊主,此番一行,属下带回一名男婴,我们不如收养他,细心栽培,将他为我们所用”

说话人手里抱着孩子看着那高高在上之人,而那坐在高处的人,就是魔教尊主凛冽,此刻凛冽听闻那男人说完后,也正呆呆的望着他手里的孩子

“尊主……尊主?”经他轻轻呼唤,凛冽才回过神来,他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尊主,您莫不是又想起了夫人?”

“靡书,还是你最了解我……”他叹了口气,对下面的人淡淡道,眼神和语气里都写满了无奈和悔意“此事在我心里终究是一件难以去弥补的伤痛,如果她没有离开……”

凛冽瞧着靡书怀中的男婴对他笑着,又联想起自己曾经的爱人

“尊主,夫人当初既然跟您走,那她心里一定是有尊主您的,最后的不辞而别,也一定是有她的难言之隐吧,尊主,您莫要因此伤了身子”

靡书劝道,他也跟了凛冽几年了,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而凛冽待他更如手足兄弟一般坦率,故而将魔教一半的兄弟交由他带领着

凛冽的事他也知晓,他经历过的伤他也知晓,所以他也会为两人感到可惜

“这孩子你愿养,就且先养着,索性直接收他为徒,认你做个师父岂不更为欢喜!”凛冽道,脸上没有不悦

“尊主您此番话着实没有笑处,还是莫要提及此事了”他当凛冽是同他开玩笑

“哦?为何?”

“这孩子虽是属下带回来的,但若是认师父,也只能认尊主为师父,魔教只有一个尊主,同是魔教中人,那理应只认尊主一人”

靡书这一番话,让凛冽实为感动,他为人机灵,办事利落,又是他最为亲近的人,听他这样说,凛冽心里开心不已,这也是他信任他的理由

“靡书,你我几年的兄弟情义,我有何信不过你的,你先下去吧,找个乳娘给这孩子喂点吃食,就由你带着他吧”

“是尊主,属下告退!”

见靡书抱着孩子退了下去,他也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几年了,自从我登上这尊主之位,你就一直是这番规规矩矩的模样……”

他们在一起共事时间也不短了,可靡书自从跟了他之后便一直恪尽职守,从无谋反叛逆之心,却也,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

与其说是主仆,可凛冽从未将他视作属下

六年后

随着这孩子逐渐长大,他也发现他生的一副俊俏模样,但同时也发现他寡言少语,性格孤僻,加之靡书也常常教导他多做事少说话,故而他不喜多言,因此便为其取名沐言,意为“无言”,而靡书此生酷爱吹箫,那他便给这孩子以箫为姓,名为萧沐言

小沐言自小跟随靡书习武,小小的他聪慧,敏捷,极为讨人欢喜,而他的开朗也都源于和靡书在一起,他敬他,重他,更亲切的尊称他“靡叔”

二人相处的很融洽,靡书更是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他

故而,年仅六岁的小沐言领悟力和功夫高出同龄孩童的好几倍

“靡叔,您昨日教于沐言的功法,我都学会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师父那里讨新的秘籍功法呀?”

小小的人儿用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卖萌似的看着他,而靡书也一向是为人拘谨,可每当面对这个小家伙时,才能让他脸上产生一丝丝笑意,才能让他身上肩负的重任松懈一些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家伙,似乎他一笑,便能让他的心情得到舒缓,靡书弯腰,抚摸着男孩的头“若是沐言可以像对靡叔那样对你师父,他应该也会很开心的,说不定就会给你新的功法秘籍来练了!”

“可是……”小沐言犹豫了,他平日不怎么接触凛冽,如果论亲近,他自然是和靡书待在一起的时间较为多

虽拜了凛冽为师,他对凛冽的印象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样,看上去很难亲近

“没有可是,你辛辛苦苦练的所有武功可都是你师父给的,那作为徒弟,是不是该去谢谢你师父呢?”

靡书耐心的同他讲着,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与众不同,他可以听懂他的话,也是一个心思缜密,顾大局之人,待他长大成人,也必定会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

只是他靡书,不知道今生有没有这个运气可以看着他在这江湖上闯出一番天地

“我知道了靡叔,我会去好好谢谢师父的,顺便……再讨一些其他秘籍回来!”

调皮的模样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上这个有趣的孩童,而萧沐言的童年,有靡书和凛冽两个人的陪伴,他的童年也变得认真几分

小小年纪领悟力极高,加之他刻苦努力和靡书凛冽的共同培养,小沐言逐渐强大起来

魔王殿内

凛冽的脾气秉性他已经了解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师父,虽然没有靡书陪伴他的时间长,但掌握一个人的性格对他来说也是不难

他轻盈的步子小心的走了进来,在凛冽面前,他一向都是一副认真模样,而萧沐言在凛冽的眼中,更是一个优秀的可造之材,他的步伐轻,凛冽看文书看的入迷,竟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师父,徒儿前来探望您了”

听闻声音,凛冽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他

“是沐言啊,你今日怎么得空想起来看为师啦?让我猜一猜你此次一来是为了什么?”他故作思考模样想来逗一逗他,看着小沐言一脸的苦笑模样,想来他是猜对了的,凛冽问:“你是来要新功法的对吗?”

他点点头,没有否认

“是你靡叔叔让你过来的是吗?”

他又接着点点头

“所以这次你是来哄我开心的?”

面对凛冽的三连问,他只能以点头的方式回应他,因为他都猜对了,而且丝毫不差,这也是小沐言一直以来都很敬佩他师父的原因

凛冽问完便是一声大笑,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孩子不比常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可以让他开心很久,他既然早知他的来意,所以便一早就准备好了小沐言要的东西

他们每次见面,凛冽都会问他很多问题,而小沐言不论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会对着凛冽撒谎

萧沐言的童年因为有师父,因为有靡书,所以过得很开心,也变得很优秀,可这样的幸福生活对身为魔教的他来说,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一切的转机,都因靡书的离世而变了模样……

那年,萧沐言十岁

随着他渐渐长大,靡书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就在此刻,他接到了一个任务

听闻南方有了凛冽妻子的下落,凛冽铁心要亲自去寻她,靡书执意要同他一起去,并下决心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将夫人带回来,这是一个决绝的任务

几年了,每次一有那位夫人的消息,他都会跟随凛冽不管任何情况,任何地方都要去一趟,尽管他们一次次的受人陷害,但凛冽也不想错过任何寻找她的机会

这次的路程有些远,是凛冽与靡书同行,留下一些信得过的手下和萧沐言看守魔教,萧沐言已经长大,凛冽不在,让萧沐言一个十岁的孩子看守魔教,他也信得过他

靡书临行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箫送给了他,不知怎的,他心中总是预感此次一行,将会是他们永远的离别,可他却别无选择,也不得不去

“沐言,你天生聪慧,学起武功更是一点就通,你还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记住,一定要练到你师父的九成武功方可出去执行任务,明白了吗?”

他的说话语气重中之重,似乎在交代遗言,萧沐言认真的看着他,似乎也能明白些什么,他只能紧紧的握住靡书交给他的那把箫,他目光沉重,眼含泪珠,嘴角微颤却迟迟说不出话

“它的名字是‘忆魂箫’,这是我能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沐言,希望等你长大以后,不会让靡叔失望!”

他对他笑着,这个笑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便刻在了萧沐言的心里

“沐言知晓,靡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武,也会看守好魔教,等您和师父回来的”

他稚嫩的语气让他越发的放不下,萧沐言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也是同他最亲的一个孩子,突然这样一别,他心里才最是不舍得

靡书没有回头,一路走下去,而萧沐言则是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离开

这一别

竟是永别

一月后,凛冽带人回来,寻人的期望落了空,一帮人垂头丧气,而萧沐言甚是开心,因为他可以见到师父和他的靡叔了,可待所有人归来,却迟迟不见他最期待的人,那时他便知道,他最尊重的那个人……

出事了

师父告诉他,靡书是在一场埋伏中为救自己而死,夫人未寻回,还让他丢了性命,他身为魔教尊主,心中更是充满了悔意,同时又不知该如何向萧沐言解释

听闻消息,小沐言拿着忆魂箫哭着跑了出去迟迟未归

一个月的时间,他竟和他的靡叔阴阳两隔,可是现在,他对他除了满脑子的回忆以外,就只剩下他手中的这支箫

靡书走后,凛冽心生愧疚,对萧沐言更为疼爱,随着他慢慢长大,他也总能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靡书的影子,而靡书的离世对萧沐言而言,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是他第一次落泪,直到现在,不管做什么,他都未曾掉过一滴泪。

就连这脾气也变得孤立起来,他始终都记得靡书对他说过的“多做事,少说话”

萧沐言的武功突飞猛进,那支箫……也被他当成宝贝似的不许任何人触碰,整个魔教的人也都对他尊重起来,

魔教的人,没有人不尊重这个年仅十岁的孩童

直到那年……

那年,他十六岁,凛冽收服其他帮派时在外带回来一个小他两岁的男孩,他知道,这个孩子也是个孤儿

小的时候,他曾向靡书问过自己的爹娘在何处,可他却总是故意搪塞过去,久而久之,他便再也没有问过了,可这个孩子的到来,不得不又让他回想起了过去

萧沐言很少与这个新来的孩子打交道,他有听到过属下议论,这个比他小两岁的男孩叫陌羽,听说原来不姓箫,有自己的姓氏,既然被凛冽带回来,也就意味着他从此便没有了姓,所以他的名字也同他一样姓萧,叫萧陌羽

萧陌羽的出现给他以后那无味的生活添了几道色彩,既是收养的孩子,也理应同萧沐言一样唤凛冽做师父

以后的日子里,二人相互切磋功夫,而萧陌羽总是在师兄静坐时来个突然袭击,虽然一直挨打,但即使是这样也改不了他的顽皮性子

“师兄,你一直这样也是无趣,不如你我来比一比,看看你的武功最近有没有长进啊!”

萧陌羽时不时地挑衅他,可无奈萧沐言总是对他爱答不理,实在忍不过了,便将他捆起来打上一顿,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萧陌羽每次都是故意的,因为他曾看到过师兄脸上的哀伤,时间久了,师兄的脸上竟连表情都极为鲜有,所以他只能屡次冒着被打的风险对他进行挑衅并逗他开心

十八岁,是萧沐言的成人礼,成人对他来说也就意味着,是该为魔教为他师父做出点什么业绩了

就这样,刚成长为大人的他,凭着一身优越的武功在魔教也获得了一席之位,而凛冽也像当年信任靡书那样信任萧沐言,当年交给靡书的任务也交给了现在的萧沐言,渐渐的,他一人便可以担起整个魔教,凛冽自此也省了不少心

二人渐渐长大,凛冽渐渐变老,加上恶疾缠身,他有意将魔教传给他们二人其中之一,可萧沐言和萧陌羽二人对这魔教尊主之位皆无兴趣

萧沐言,一心完成自己的任务坚守本职,像极了当年的靡书。

萧陌羽,一副浪浪荡荡的花花公子,以捉弄师兄当作乐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被这尊主的枷锁给绊住

时至今日,当苏远祥以《阴阳秘籍》的上册来换取他们苏家无忧时,凛冽便直接同意了,他已命不久矣,只想在这有生之年可以为萧沐言做点什么,所以当魔教拿到《暗月》时,凛冽便已经将此功法交给了萧沐言修炼,也算是给靡书一个交代

练了《暗月》后,萧沐言还从未对外用过这一招式,因为再难,他也有拼过去的时候,仅凭黑暗血煞的称号就可以让江湖上的所有人闻风丧胆,直到遇见这个叫苏千瑾的女人之后,他却一直都未曾意识到,他已经在为她逐渐改变了

那个杀人杀到丧心病狂的他,那个血迹遍布全身的他,如今却肯为了苏千瑾而学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也会为了救她而选择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或许这也是因为他第一次接触女子,第一次以他的真实身份去完成这样一个任务,他慢慢变的有血有肉,也开始变得会为她着想,而这一切,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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