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钱勇,听到别人这么说他还挺不是滋味儿。
“人家城里人跑到我们乡下这叫散心,我们这些人是没有那个指望了。”大妈笑哈哈地说。
只有刘燕她妈表情凝重,眉眼间带着疑虑:“不对,你们说这跑的都是我们这边儿几个村儿的,还都是刚结婚一两个月的。”
“这城里的媳妇儿也在我们这附近失踪,总不可能也是巧合吧?”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燕子她妈,是不是你闺女跑了,你就以为别人都这样呢?”
刘燕她妈蹭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这边的人:“你们看着燕子从小长大,她是什么人你们谁不知道?怎么可能骗婚!”
“再说了,人家骗婚的身份证都是假的!刘燕她爸祖祖辈辈都住在这个村!我结了婚之后更是没出去过,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你们说教!”
我听着越来越不对味儿。
我不想掺和她们的吵架,万一牵扯到我身上那真是想跑都跑不了。
不过她们接下来说的话让我的脚定在原地,坠着千斤巨石一样抬不起来。
因为这一次死人了。
是我们隔壁村的事情。
也是家里刚娶了媳妇儿,没多久媳妇儿就跑了。
但他们家里情况特殊,爹早死,娘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家里也没钱,娶媳妇儿的时候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距离他们不远村里的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家里也是困难,还有两个弟弟,咬死了十五万彩礼,就把姑娘嫁出去。
谁不知道娶了这姑娘就相当于负担了他们一家人?
一个经常吃药的娘,每天只顾着出去打牌的爹,两个混吃等死的街溜子弟弟。
这一家就是个无底洞,就等着女孩儿嫁出去拿彩礼钱,然后趴在男人一家身上吸血。
所以一拖就拖到了姑娘快三十岁,这家人也着急了,捏着鼻子应了这门亲事,但还是咬死了十五万,少一分都不行!
后来那家的老娘把自己攒的首饰包括银戒指都卖了,又卖了家里两块地,这才娶了媳妇儿。
结果一个多月媳妇儿就没了。
那母子俩就在这边娘家闹,所有人都在看热闹。
母子两个想要回彩礼钱,可是钱早就被他们分了,怎么可能还从自己口袋里往出拿钱?
而且这娘家一家也说了,闺女早就回去了,这母子俩就是想把彩礼钱讹回去!
“总之我跟你们说!这钱是不可能还给你们的,就算你们把我姑娘送回来那也都是二婚了,谁还要!”
娘家妈靠在门框上,嗑着瓜子儿看他们俩闹。
村里也有其他人的看到她回去了,都说人不可能在他们家里。
男人和母亲来闹了几回,警察也来调解过,总之就是一个答案,人不在娘家,也没在男方家?
那人去哪儿了?
我听着热闹,想了一下,那两个村好像就在我们村两边,那段时间村子外面要建果园,只能从村子里面过。
我顺着路看过去,回去就走刘放家那条路最近。
刘放家?
我眉头拧在一起,心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来了。
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人财两空之下,男方母亲受不了打击,绝望之下在女方家门口上吊了。
尸体就挂在他们大门口,老太太人很瘦削,挂在绳子上被风吹得晃晃悠悠,一双眼睛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瞪着面前的大门。
那他出来开门的是女方母亲,开门抬眼就看到挂在那里的老太太,一声尖叫跌在地上,吓破了胆,直接被救护车拉到医院。
警察调查之后确定老太太是自杀,男人受不了刺激,投河自尽了,尸体后来被打捞上来,坟头就在他母亲坟头旁边。
至于这娘家妈,现在眼歪嘴斜还流口水,整个人都动不了,她男人和儿子都不是靠谱的,一天天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久而久之一天能有一顿饭就不错了。
所有人都说这是她的报应。
我越听心越沉,急匆匆回家,不想再听下去。
我远远地看着刘放在地里洒着什么,太远了也看不清,说不定是草木灰,这东西能肥田。
这几天的事情还有那些东西像是棉花球一样堵在我嗓子眼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警察白天说的话忽然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哼笑,那不都是我的功劳?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
我弄了连一半都不到,警察不可能看不出来。
还有我扔到地头的那些破衣服破鞋,往常哪儿有人管?
随手扔在地头,有车来回过几趟压到路里也好,时间久了烂成土了也好,没人会特意处理。
而且我就处理了那么一点地方,就弄出来几件,不可能别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而且刘放还在我离开之后把地又刨了一遍,怎么看都不对劲。
这几个念头在我心里翻来覆去,我崩溃地抓着头发,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刘放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到底在想什么玩意儿!
“警察都没检查出来什么东西,我操什么心?”我抓着头发坐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窗外,脑子里那些东西还在不停地转。
我一夜没睡,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出门碰到人,都是惊讶地看着我:“山子,你不是以为徐慧也跟那个失踪的女人一样吧?”
“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就是跑了,这年头骗婚的事儿还少吗?”
“就是,别多想,我姑娘嫁过去的那边亲戚家里有个年纪合适的女人,就是也是二婚,不过你别担心,她都生两个孩子了,身体绝对没问题,你也是二婚,也别嫌弃。”
我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说就是这两天太累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是同情的眼神已经表示了一切。
见我不答话,他们心里可能有点失望,翻了个白眼,转而说别的。
“也不知道刘放这两天家里干嘛呢,昨天烧了半天的东西,那味儿呛死人了!”
“塑料袋旧衣服啥的吧,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平常帮你家干活儿干的还少啊?”
“说的也是,可惜我可不会让闺女找这样的男人,年纪一大把了不想着挣钱,居然整天给别人帮忙。”
我心里不高兴,想帮刘放说两句,可人已经走了,我也不好追上去指责她们让她们别说闲话。
那样倒显得我这个人没小肚鸡肠。
我心里憋着口气,想找刘放说道说道这些八卦的长舌妇,转念一想,我去找刘放说这些,不是跟她们差不多?
果然八卦这个东西不分男女老幼,只分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我心里吐槽自己,走到刘放家门口反而愣住了。
烧衣服?
烧的什么衣服?
多少衣服要烧半天?
这几天被压下去的那些想法重新出现在心里,我看着眼前刘放家的大门,脚步一转又回到家。
大门锁上,打开衣柜,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为了证明我兄弟的清白,绝对不是怀疑!
黑色的蕾丝内衣不可能是村里女人会穿的类型,再说了,哪怕穿了,也不可能丢在外面,更不可能出现在刘放家里。
我心里砰砰跳,仔细检查这件内衣,想找标签上的编码,看看这东西是不是跟戒指一样也有记录。
而且说不定这件内衣就是那个柳眉的。
人家城里人都玩儿的花,可能出来之前刚跟钱勇办过事儿,才穿着这个就跑出来了。
不过这内衣上面之前好像压了什么东西,标签号码的地方一片漆黑,也磨烂了,只有一两个数字勉强能看清楚,可是这有什么用?
我气恼地扔了内衣,觉得自己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