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半,楼下做生意的人,打烊的打烊,收摊的收摊,三两个行人烂醉如泥,偶有空着座位的黄包车从路上经过,疲惫一天的车夫失了脚力,连知音阙的歌舞声也如入睡的孩童,声音软绵无力。
唯独头顶的月亮安安静静的,愈发明亮,哄着大家入睡。
沈贝棠打开窗户探头看去,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痕迹,可她藏好的衣服是实打实地不见了。
她住在最繁华的地段,不见人进屋,却能拿走她东西的,她只想到了顾墨屿。
他连她把东西藏哪儿都猜得到?
她关上窗,上床躺着,只觉头皮发麻。
今天虽轻易胜了许芸,可她却跌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麻烦里,顾墨屿捏着她杀人的证据,又见过秦博是如何搂过她的腰,摸过她的手,对她而言,无疑是威胁。
这个男人时而笑里藏刀,时而心狠手辣,他是比任何生物都要可怕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一定不要让自己再落入他手里。
夏日破晓时,还不到早上六点,天边还残存着几颗星星眨着眼睛,但随着阳光绽放,那些许星星瞬时失了颜色,淹没在云海里。
沈贝棠一夜未眠,她不想梦见那个人,更因着,他的再次出现,令她害怕。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什么都要变了,只是难以言说。
昨天夜里,安雅那个老狐狸,早早发现了小萍,不知何时溜了,小萍等一晚上,扑了个空。
早上,沈贝棠没吃早餐,趁着凉快,叫了黄包车去了落燕路。
这些年,安雅攒了些钱,在落燕路买了栋带院子的小洋楼,虽不大,但按照她喜好布置,她一人住着,却也舒服。
安雅出来开门,见到门口站着沈贝棠,闪躲了目光。
不过,眼前她也有事找她,便开了门,迎她进来。
安雅穿着一身玫红色的睡衣往里走着,进屋,便脱了外衫,身上仅剩一件吊带。
她不像舞厅里那些姑娘,各个瘦得跟鱼竿似的,相反,她身材丰满,丰满而匀称。年过四十的女人,前凸后翘,风韵犹存,连给她倒杯咖啡,也是摇曳生姿。
她端着泡好的咖啡递到她面前,沈贝棠顺手在她胸前捏了一把,软弹柔嫩。
安雅惊觉,甩开她的手,护着自己胸前,“死丫头!”
“又不是没给人摸过!”沈贝棠波澜不惊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又指了指门口的男士拖鞋,“留男人过夜了吧?”
安雅胸大人尽皆知,在知音阙那两年,就是其他姑娘,也是私下里研究过她晒着的内衣的。
安雅生气,却也拿她没办法,这丫头鬼怪的很,这两年都是她牵着自己鼻子在走了,“别胡说,不过是让他在沙发里将就了一夜。”
她知她来得这样早,定没吃早餐,便引她去了院子里吃,那里有荫,凉快。
沈贝棠穿着一身粉色的洋裙,脚上踩着高跟鞋,头上梳着卷翘的马尾,她不施粉黛,却面色红润,唇瓣粉嫩,腰间系着腰带,更是将她纤细的腰身展露无遗,通身的气派活泼却不失风韵,不知道的人,大抵会以为她是某大家的千金小姐。
她吃东西时,目光在她院子里随处看着,目光毫不做作,却自带秋波。
这不是后来在她手里练出来的功夫,是她生来就有的。初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长得漂亮,无甚特别,毕竟漂亮的女人便如男人花的心一般,滔滔不绝。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她天生就是男人喜欢的样子,也才觉得顾墨屿眼光毒辣。
沈贝棠知道安雅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便开门见山,“说吧,秦博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我腿上有颗痣的事情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