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宋志平没有骗人!
廖凤英眼眶微红,她心疼宋志平的改变,又感动于他能为了家庭,放下莫须有的面子,踏实的做事!
对此,宋志平毫不知情,他只知道要多赚钱,日子才能有奔头。
暴露在外的两只胳膊被晒得发红发肿,宋志平也浑然不觉,他推着独轮车加速前进,最终去了收购站。
出来后,宋志平径直去了小学门口。
他已经约好了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准时到,就算迟到,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那群人的德行如此。
“志平哥,我刚下班就往这儿赶了。”来人穿着补丁的确良,踩着凉拖,全然不像是上班族,倒像是二流子。
宋志平只是点头示意:“其他人估计快到了,再等会吧。”
二流子接过宋志平递来的香烟,别在耳后:“志平哥,你约我们来到底是为啥啊?”
“吴过,先别急,等人齐了我再说。”
“志平哥,吴过,你咋都先到了?也不捎上我,这一段路走得我头晕眼花,肚子饿,咱去下馆子呗?”
谈笑间,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跟前,他说话时下意识的抖腿,脸上写满了贪婪。
宋志平回望着那人,残存的记忆复苏,这也是他曾经的狐朋狗友之一,后来和别人打架闹事,遇上狠人,被砍掉半条腿,落个终生残疾。
过了二十年,宋志平见到他已经是在他的葬礼上,无儿无女,打了一辈子光棍,孤独终老。
“当然要下馆子了!”宋志平微微一笑:“咱哥几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兄弟们都心知肚明,宋志平对弟兄是掏心掏肺的好。
手里有一块钱就得给兄弟花一块,不够还得去借,现在多半是没有钱,得去借点儿或者找老婆拿点儿。
接下来赶来的几个弟兄都在起哄,偏偏那个叫吴过的表现出不悦。
“志平哥,凤英嫂子过得可不容易啊,这个月你找她要了好几回钱,也不能逮着一头羊薅羊毛啊,再说了,每次都是你花钱,多过意不去。”吴过很严肃,不像是在客套。
方才的油头男人瞪了一眼吴过:“吴过,用得着你假好心吗?志平哥家底厚着呢,咱没法比。”
“粮站站长家的大少爷,能缺下馆子的钱?”
宋志平闻言,顿觉无奈又寒心,油头男人外号豹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有人掏钱请他吃白食这种好事,被吴过给拦下了,豹子肯定不乐意。
但是宋志平也不打算让他们吃白食,索性打圆场:“我闻着火药味那么大呢,都是拜过把子的哥们儿,为点小钱闹什么闹!”
“我做主了,下馆子,这事儿定下来了。”
吴过闹了个好大的没脸,可他不怨恨宋志平,宋志平是真实心意的对兄弟们好,唯独有个缺点,就是太容易飘飘然,禁不住人家溜须拍马地哄着。
他做不到一直白吃白喝,坑宋志平的钱!
“豹子,这饭也不是白吃的,我有个不情之请。”宋志平搂住豹子的肩膀:“你可不要临阵脱逃啊。”
吊儿郎当的哥几个,全都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宋志平,宋志平是谁啊?他会低头求人办事?
曾经的宋志平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没少做,是脱层皮,也得强装淡定的主儿,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志平哥,别的事都好说,真不是哥们不义气,陈荣玉那小子在粮食站做了大官,市里刚下通知,扫黑除恶,你不能把哥们往火坑里推啊……”豹子瞬间蔫巴了。
“豹子,在你眼里,我就是把弟兄当替死鬼的人?”宋志平郑重其事道:“陈荣玉坏事做尽,自有天收,我才懒得沾染他的晦气!”
豹子闻言,就像打了鸡血:“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活儿,你就尽管吩咐,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果真没有看走眼,豹子你是我最亲的弟兄,比一个亲娘生的还亲啊!你不是在机械厂做工吗?摩托车发动机总该有吧?”
摩托上拆换下的旧发动机是有,可数量算不上多,是稀罕物件!豹子只是基层工人,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要费好大力气,况且那玩意儿值钱着呢,被宋志平白嫖,他一阵肉疼。
“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啊?”宋志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硬是要他给个答案。
刚才宋志平把他捧得高高的,这会儿若是在兄弟们面前露怯,他还怎么做人?豹子骑虎难下,索性一咬牙,一跺脚。
“好说,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搭个云梯登上去把月亮摘下来,一个小小的发动机,算得了啥!能比得过咱兄弟的情义吗?”
豹子讪讪地笑了两声,他虽然有心无力,但他家老爷子,在机械厂还能说上两句话,一出手指定是有了。
“豹子义气。”宋志平又拉着吴过的手,询问道:“吴过,你在做电焊的话,帮我焊接个车架子,不是问题吧?”
“想焊多少都行,我指定给你焊得结结实实,没个十年八年坏不了。”吴过没有推脱,一口应下这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