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廖凤英便看到修好的5台缝纫机头,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她还有些吃惊,这年头去裁缝铺做衣服贵,也不讲究什么样式,自家扯布做衣裳便宜也耐穿。
这些机头肯定能卖好价钱。
反观宋志平,面色淡然,仿佛修几台缝纫机不是什么大事。
他照旧煮了几个鸡蛋,夫妻俩吃饱喝足就出门了,宋志平带着个机头来到菜市口,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卖声,一声大过一声。
刚摆好东西,还没开始叫卖,宋志平面前就围上了三五个公安。
为首的公安呵斥道:“宋志平,你被逮捕了,跟我们去公安局!”
与此同时,廖凤英在粮食仓库称重,熟悉工作流程,负责教她的是粮仓管事程胜男。
程胜男和她同为女子,做事却雷厉风行,是粮站出了名的要强,事事要亲力亲为,做到最好,所以对手下的要求也相当严格。
早就听闻程胜男威名,起初廖凤英还有点害怕,可是在深入了解过后,她发现程胜男是刀子嘴,豆腐心。
“总是磨磨蹭蹭,比别人慢半拍,进度要落后多少?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根一根地数稻谷,粮食站还干不干了!”
程胜男恨铁不成钢:“工人的搬运速度很快,粮食到秤上就得迅速记下来重量!”
“要学会一心二用,否则都换到下一批粮食了,上一批粮食的数字还没记好!”
廖凤英软下语气:“对不起,我这次努力加快笔记速度。”
哪怕有程胜男这位铁面严师,廖凤英还是忍不住出神,宋志平总是闯入她的脑海。
五台缝纫机,都是哪里来的啊?
他是不是又学坏了!
廖凤英心急如焚,还得顾着记账,就在这时,花棉袄遮挡住视线,林丽娟鬼使神差地出现在粮仓。
“凤英,你猪油蒙了心?谁不晓得宋志平是啥德行,就只有你把他当个宝!”
“你要是再不跟他一刀两断,咱母女俩就别再见面,往后你不是廖家的闺女!”
粮仓正在搬运的工人,齐刷刷看向了林丽娟。
程胜男不悦地皱起眉,径直将林丽娟拽到一边,低声道:“你这是干嘛?粮仓又不是你家,大呼小叫的,现在是工作时间!”
“程胜男,你不用跟我摆谱,工作比不上我闺女的下半辈子重要!”林丽娟直勾勾地盯着廖凤英:“我再说一次,和姓宋的断绝来往。”
廖凤英脸上烧得滚烫,她本就脸皮薄,如今林丽娟的做法,是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了丑。
“你怎么能把家里的事,拎到粮仓来说?你就不怕别人笑话?”廖凤英的泪水在眼眶翻滚。
纵使明白老母亲的苦心,廖凤英也不想刚到岗位,就遭受到别人的议论和白眼,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林丽娟故意扬高语调:“怕别人笑话,就赶紧跟宋志平离婚!”
“就算我今天不来,你也要遭人耻笑,你口口声声说宋志平改正了,结果呢?大清早被公安局逮捕,罪名是偷窃!”
“偷窃是多大的罪啊!他先前就偷粮仓的粮,出狱几个月又开始偷!我就说他狗改不了吃屎!”
廖凤英的大脑一片空白,林丽娟之后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宋志平被公安带走了……还是偷窃的罪名……
她万万不敢相信,可是林丽娟没有真凭实据,就敢拿公安局说事吗。
宋志平忽然有了大笔收入,每天大吃大喝……
“这件事绝对是误会,或许是以讹传讹,你亲眼看见志平被带走了?”廖凤英经过了几秒钟的思想斗争,还是坚决要和宋志平统一战线。
尽管宋志平是一夜间富裕起来,她也不相信,那些温存和美好,全都是装出来的。
林丽娟气愤难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乡亲邻居全都看见了,你要让廖家的脸丢干净?如果你不和他离婚,那就别再叫我妈!”
瞧着威逼利诱的林丽娟,廖凤英一时间忘却了宋志平的事,她忽然厌恶母亲的霸道专横。
倘若宋志平父母健在,他依旧是粮食站站长的儿子,林丽娟会是这样的态度吗?最初催促自己答应这桩婚事的人,不就是林丽娟吗?
“胜男姐,我先请个假。”顿感委屈的廖凤英,转头看向了程胜男。
程胜男点点头:“给你一天的假,你去处理好家里的事。”
“凤英,你别怪我多嘴,宋志平这样不是一天两天,要是确有其事,你就抓紧和他离婚吧,不要被他拖累到无法挽回,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妈也不容易!”
廖凤英犹豫片刻,说道:“你放心吧。”
正当廖凤英换下工服,打算去公安局时,孙无愁气喘吁吁地跑来:“凤英啊,我听说了宋志平偷窃的事情,我看还是一道去公安局吧。”
廖凤英敏感地退后几步,心里生出恼火!
她自认为和孙无愁只是普通朋友,孙无愁太不知分寸,其次,孙无愁张口就说宋志平盗窃,这还没有定罪呢。
她本意不想让外人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