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日朗和别系的人特别熟，只和本系的人不熟，自然也和戚舞舞不熟。

既然不熟，便很容易话不投机半句多。

果然，下一句便把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当然，比起你我的设计都不是个事，以后一起工作，还要好好向你学习……”

戚舞舞：“……”大步离开。

程日朗追上来：“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早就拿到设计院实习名额了，对吧？”

k大建筑系，号称建筑世界的黄埔军校，每年都往各级设计院输送新血，但能获得学校推荐信的应届毕业生不超过五个。作为本届毕业生的佼佼者，戚舞舞拿到推荐信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程日朗：“就算里程口碑不错又是大公司，但系教授不是一直唠叨设计院的实习是给人镀金的吗？你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戚舞舞脚步一顿，看着程日朗。

目光很古怪。

程日朗：？

这事，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天，还没亮，女生宿舍楼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走廊的尽头，1119寝室的灯却已大亮。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响起。“6点半还没到，一大早就翻箱倒罐还让不让人活了！”手机屏幕上刺眼的“06：29”让浅眠的赵慕林感到十分崩溃。但让她更崩溃的是，寝室里那个走来走去的忙碌身影：“戚舞舞你没病吧！今天上午没课！”把一头长发从西装外套里撩出来，戚舞舞利索地从床下拿出了新买的小白鞋穿上：“我今天早上有面试。”回答得很漫不经心。赵慕林翻了个身：“好吧，你赢了。”一顿，忽然掀被怒道：“设计院的面试是10点！即使你用走的，你从学校走路过去也不用2个小时！”“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不懂。”“屁啊！你都有推荐信了，大家都说有推荐信的去设计院面试只是走过场！”“这叫仪式感，你懂不懂。”看着一贯不打扮的戚舞舞像被恶灵附体似地给自己画了个精神奕奕的淡妆，背上大画筒，比预定的面试时间提早了几乎3个小时出门，赵慕林全程奔溃放空.jpg，都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了。正要睡个回笼觉，啪地一下，寝室大门又被推开。

赵慕林惊起，见到戚舞舞跑进来拿起忘在书桌上的保温杯又往外跑，赵慕林崩溃：“去面试你还带什么保温杯！”

“自带杯买咖啡便宜4块钱啊你懂不懂！”

“花个40块买杯咖啡你还吝啬4块钱你还能不能好了？！”

“我环保！”

戚舞舞做了个鬼脸，带上门。

赵慕林很丧地嗷了一声，倒回床去，寝室再次回到清晨该有的死静。

南方的5月天，娃娃的脸。上一秒还是艳阳绽放的好天气，下一秒居然哗地下起了倾盘大雨。戚舞舞透过落地玻璃看到路上行人狼狈地寻找避雨点，觉得决定面试前在设计院附近的咖啡店消磨时间的自己简直太英明神武了。8点左右，咖啡店客人却不少。

“客人，咖啡有点满，没给你盖好盖子，仔细着别烫到自己哦。”

在咖啡师亲切的提醒下戚舞舞接过托盘，看到角落似乎有位置，快步走去。

过来才看到小圆桌旁原来早有客人，在小圆桌下，还有这位客人的黑色行李包。

坐在暗处戴着兜帽的客人似乎正在沉睡，衣服的颜色和咖啡店的装潢色调太过接近，不走近极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对方对面的位置倒是空着的。正在“反正没位置直接坐下来吧”和“对方突然醒过来可能会被自己吓到要不先和对方打个招呼”之间犹豫着，戚舞舞被人从后大力一推，直接被桌下的行李绊倒。

没盖好的保温杯盖被撞飞，里头的咖啡瞬间在力的作用下泼出一道优美而可怕的抛物线，最后几乎一滴不漏地，落到了戚舞舞的身上。

始作俑者毫不犹豫拉开戚舞舞相中的位置就坐下。

对方打开手提电脑，从屏幕倒影里看到戚舞舞，啪地一下合上电脑，故意做了个伸展双手的动作，顺势往戚舞舞手臂一推。

这时候，戚舞舞还沉浸在“泼出来的咖啡居然毁了她特意搭配前来面试的衣服和小白鞋”的震惊里，猛地又被推了一下，便直接扑向旁边小圆桌。

小圆桌是实木材料，戚舞舞猛地一磕，白皙的膝盖直接就青了一块，疼得几乎没能站起来。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其实就发生在短短几秒内，旁边的年老夫妇被狠狠吓了一跳。

“喂，年轻人怎么动手动脚推人一小姑娘！”

“小姑娘没摔坏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那西装青年拍案而起：“我怎么就动手动脚了，不就轻轻推了她一下？她站不稳摔倒还有理了？怪我咯！”恼羞成怒。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尊重二字！想别人走开你开口说句请很难啊？”

“男人就该有担当，错了就错了，说句道歉又怎样？”

不知道是天气太闷热让人脾气暴躁急于宣泄还是这西装青年态度太嚣张，这对年老的夫妇居然就和这西装青年杠上了。

戚舞舞虽然很感激老夫妇的义愤填膺，但现在她更迫切的是赶回去换一套面试衣服：“没事没事，我没事，大家不要吵了。”

“你没事我有事！现在我的人格都被怀疑了，你得给我在这里说清楚！”

被咬牙切齿的青年拦下来，戚舞舞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年老夫妇拉住：“小姑娘不要怕，咱们这么多的眼睛看着，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妹子不用怕，这可是法治社会，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是道理！”别的客人居然也围了过来。

“就是，穿的那么人模人样居然是个臭流氓！”

“你们就一群吃瓜暴民！我怎么就成流氓了！来呀，咱们battle解决好了！”

一听要尬舞，戚·手脚不协调·舞舞连忙表态：“大家冷静，这都是误会……”

西装青年：“既然这样你就给我道歉！不过，现在纯口头道歉也太没有诚意了，我要求你，还有你和你，拍摄视频在网络上公开向我道歉。”竟然指着最先为戚舞舞仗义执言的老夫妇趾高气扬地撂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