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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太爱我了怎么办 正文 第十九章:还是顾淮琛给他下什么迷药了

言羽意识开始涣散。

顾淮琛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天边。

他感觉自己飘到了云端,又重重地坠了下来,坠回了自己七八岁时的身体里。

鼻尖传来熟悉的消毒水味,远到看不见尽头的阴暗走廊内,有医生焦急地推着病床跑过。

医院温度太低,言羽冷得很,耳边尽是晕眩吵闹的人声——

“让让,快让让,病人情况危急!”

“大出血严重,通知输血部门去调血!快去!”

“急诊科!急诊科的人呢?”

……

医生和护士簇拥着一张病床路过言羽身边,言羽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巨大的恐惧将他笼罩吞噬,身体不受他控制地扭头向病床上的人看去——

白色床单被染成一片血红,床边垂下一只女人的手,那只手细瘦苍白,毫无生气,无名指上戴着枚沾血的婚戒。

言羽的心脏开始绞痛,眼睫被冷汗打湿,汗水刺痛他的双眼。

幽深阴暗的医院走廊在他眼前抽长变换,像被一只大手搅乱的颜料,耳畔传来不知是谁的哭喊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场景最后转变为一块墓地,外婆牵着言羽的手走上前,言羽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恍惚地打颤。

那是他的母亲。

原来那一直是他自己的哭声。

言羽猛地惊醒。

入眼是冰冷的医院天花板,而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打着吊瓶。

“你醒了?”

顾淮琛一直守在言羽身边,此时脸色并不好看,见言羽醒了,去走廊上叫来了医生,“医生,他醒了。”

随后,病房内齐刷刷进来了三位表情严肃的大夫,这阵仗,言羽今天不得个什么绝症都感觉说不过去。

言羽瞧了眼他们胸牌,都是市内顶级私立医院的资深主任医师。

言羽知道,这些都是顾淮琛动用关系找来的。

几名医生问了言羽些常规问题,而后又聚在一起轻声讨论起病情来,脸上写满了疑惑,像是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言羽这样的病症。

医生们递给顾淮琛一个眼神,示意借一步说话,顾淮琛点点头,表示自己待会儿就去。

“我怎么了?我这要得绝症了吗?”言羽嗓音哑得不行,说话都费劲。

“我还以为你要死我怀里了,”虽然说出的话依旧严厉,但是言羽还是能看出,顾淮琛在他转醒那一刻的安心。

言羽太了解顾淮琛了。

两人明争暗斗了十一年,早已能够读懂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

“放心,我命硬得很,”言羽撑着病床坐起来,仰靠在床头,顾淮琛见状想要帮他一把,被言羽拒绝了。

大难不死,言羽甚至还有心情说笑:“要是真让你家股票跌了,你指不定要对我的骨灰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顾淮琛知道言羽是个没心没肺的,但没想到都进医院了,还有心情贫嘴:“别贫了,我给老杨打过电话了,他说他一会儿就到。”

一想到老杨来了后又要婆婆妈妈地说教,言羽就头疼:“对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没多久,你醒得倒是挺快,也就两三个小时这样,”顾淮琛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冷冰冰的,讥讽道:“只不过是先突然流鼻血晕了过去,又在医务室怎么叫都不醒,最后转到医院又突然发了场高烧罢了。”

言羽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衬衫都被汗湿了,冷冰冰地黏在身上。

还以为自己只是岁月静好地晕了一会儿,没想到晕过去后这么闹腾。

“这次谢谢你了。”这好像是言羽第一次对顾淮琛说谢谢,虽然语气有些不情不愿的。

言羽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对顾淮琛说出这两个字。

这件事要是放在三个月前,言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顾淮琛给他下什么迷药了。

而三个月后,很不幸的,言羽现在还真是脑子坏了。

“还行,小事。”

顾淮琛站在落地窗前喝水,看向外面的高楼与车流。夏日两点的阳光依旧耀眼,铺撒在顾淮琛身上,他身形颀长,肩宽腰窄,此时更显出一副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来。

言羽突然回想起顾淮琛把自己从教学楼抱到医务室的路程。

那条路程走完也要二十分钟,很难想象,顾淮琛是有多么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一个大男生公主抱着送到医务室。

言羽不由得联想,看来以前掐架时顾淮琛还是放水了。

“对了,”顾淮琛就那么背对着言羽,手中的玻璃水杯折射出昏黄的光,背影没由来地透露出些许落寞,“你刚刚高烧时,一直在说梦话。”

“是吗?”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言羽语气很平淡,像是预料到这件事了一样。

言羽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很奇怪,人们睡醒后,没多久就会把做过的梦忘掉。听说这是人体的保护机制,避免人们混淆梦境与现实。

可是直到现在,言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历历在目。

是梦,但又不全是梦。

“我在梦里说什么了?”言羽问。

顾淮琛沉默了一会儿。

“也没什么。”

顾淮琛放下水杯,重新坐回言羽病床边:“就是一直在闹腾,烦人得很。”

言羽明白,顾淮琛什么都听到了,只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才什么都没有说。

这件事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我梦见了我妈,一直在梦里喊她的名字,对吗?”言羽问。

顾淮琛没说什么,默认了。

没有询问,也没有催促,一切都只是无言。如果言羽不愿说,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言羽愿意说,他会是最安静的聆听者。

私立医院的单人间病房配置很好,门关上时,能够隔绝医院中一切的悲恸与哀嚎,餐桌上的白百合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昏黄的阳光斜铺进来,有种孤独的温馨感。

言羽靠在床头,没由来地,想和这个斗了许多年的死对头讲些什么。

从没和其他人讲过这些事,言羽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样一句话做开头:“她是个很美的人。”

“看得出来。”顾淮琛点点头。

从言羽昳丽的长相上,便能窥探出,他的母亲合该拥有怎样优秀的基因。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因为车祸,车内两人都是抢救无效死亡,当时我还在学校里上课,接到电话时,我还以为是诈骗,”言羽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你儿子出车祸被送进医院了,情况很紧急,你快打十万块钱手术费到这张卡上。”

讲到这时,言羽垂下眸子,阳光洒落在他轻颤的睫羽上,像是轻轻一碰,便会碎落一地。

“嗯。”这副模样看得顾淮琛心底一抽,他知道言羽是在强装开朗,却又明白自己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深深地回应一声,“嗯”。

言羽声音很轻很碎,像是梦中的呓语:“后来是我外婆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是真的出事了,等我赶到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当时我就想,如果我那时没有自作聪明,如果我早一点赶到医院,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心理学上讲,面临在父母的猝然逝世时,孩童通常会把死亡归咎于自身。

“那是件悲伤的意外,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太过自责。”顾淮琛沉声安慰道。

言羽点点头:“我知道,所有人都这么和我说,我全都知道。”

可知道又怎么用呢?

世间金科玉律繁繁,谁人不晓,可其中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当言羽的母亲将他留在外婆家,独自和那个男人离开时,言羽以为那只是一场久一点的分别。

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言羽总会长大,言羽总能再次找到她。

可谁也没想到,那个夜晚离去的背影,竟她给予言羽最后的记忆。

说出来后,言羽心头有些疲惫的轻松,像是尘封多年的疤痕被连皮带血地撕开,沉疴旧疾得见天光,酣畅淋漓地痛了一场。

“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言羽阖眼,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好,那你休息一会儿。”顾淮琛起身拉上窗帘,将空调调到舒适的温度,“我出去一趟,问问医生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淮琛轻轻带上门,临走时,听到言羽轻声叫了他一下。

“对了,把费用列个账单吧,我把钱还你。”言羽埋在床被间,声音很轻,不仔细听甚至会听不到。

这点钱对于顾淮琛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是顾淮琛知道,言羽有自己的担当和原则。

“好。”顾淮琛颔首,而后带上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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