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洛不疑有它,只当谢予安治病救人,名声在外。
“好,我带你过去。”
楚轻洛领着君祈煜往后院走去,随口问道:
“不是说好晚上学琴,你怎么白日里就来了?”
“我正好闲来无事,去买了点徐记的桂花糕,给你送过来。”
君祈煜说的是面不改色。
身后提着桂花糕的怀民,嘴角却不自觉抽了抽。
书案上堆的那些公务,你是一点都看不见呐!
楚轻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桂花糕?”
“有心,自然什么都能知道。”
君祈煜垂眸,少时谢予安能让小丫头如此惦记,可不就是常给她带桂花糕吗?
楚轻洛眼神微动,浅笑一声不再说话,只低头往前走,
俩人到水榭亭中时,楚帆跟谢予安笑的正欢。
“聊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楚轻洛随口问道。
两人回头看到她身后的君祈煜时,笑声戛然而止,忙起身行礼。
“见过国师大人。”
君祈煜摆摆手:“不必多礼,今日这里没有国师,随意点。”
楚帆胆战心惊的坐下,给楚轻洛使了个眼色,小声问道:
“什么情况?你怎么把这尊大神请过来了?”
君祈煜可是他在国子监的授业先生啊!
楚轻洛知道他的顾虑,安慰道:
“别怕,他不是来过问你那糟心的课业成绩的。”
楚帆嘴角抽了抽,我谢谢你啊!
倏而眼睛一转说道:
“二妹妹,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刚刚在聊什么。”
楚轻洛看他笑的一脸奸诈,警惕道:
“也没那么想。”
“我就知道你想。”
楚帆说着,伸手拿过桌上的一碟桂花糕,放到楚轻洛面前。
“看,谢予安一大早特地去徐记给你买的,排了好久的队。”
盯着那盘桂花糕,楚轻洛莫名心虚的看了一眼君祈煜。
本在一旁品茶的他,不知道何时放下了茶杯,幽深的眸,晦暗不明。
楚轻洛讪讪一笑,对谢予安道:
“多谢,以后就不必麻烦了,我也没那么馋。”
楚帆却一点也没打算放过她,当即拆台:
“你可拉倒吧!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每天眼巴巴的守在门口念叨,安哥哥怎么还不带桂花糕来啊!”
谢予安抿唇而笑,清润的眉眼镀上一抹如沐春风的温柔。
“原来她还叫过我安哥哥啊!”
“你还不知道她啊!皮的很,心情好的时候,叫堂兄,心情不好,就叫楚帆。”
楚帆耸耸肩,一副我早就习惯了的模样。
“喀…”
杯子碎裂的声音,自君祈煜手边传来。
四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君祈煜手边的茶杯已四分五裂。
“等回去,我派人送一套上好的茶具过来。”
君祈煜面无表情的掏出手帕,一点一点的将手上沾染的茶水擦拭干净。
“呵呵~对了,谢予安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
楚轻洛干笑着,赶紧转移话题。
“还没有想好,对了,差点忘了。”
谢予安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是楚漓让我带给你的及笄礼物,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楚轻洛疑惑的接过,也没想太多,直接就打开了。
只一眼,她面色一惊,立即合上了盖子。
楚帆眉头一挑,事有蹊跷!
“什么东西啊!让我们也看看。”
好奇心驱使他凑了过去。
“堂兄,要不先上菜吧!不然茶都喝饱了。”
楚轻洛忙将盒子藏到身后,推拒道。
君祈煜离的近,将盒子里的发簪尽收眼底,微微蹙眉。
楚漓难道不知道北国的习俗吗?
及笄礼送发簪,乃求娶之意!
可不是一个弟弟能做的!
来不及细想,谢予安又状似无意提起:
“洛洛,有空可以带书姐姐出去走走散散心,老是躺在床上,也不利于病情。”
“我记得书姐姐喜欢兰花,不如我们带她出去看看。”
楚轻洛思索片刻,颔首道:
“也好,不过这个季节还有兰花吗?”
谢予安嘴角噙着温柔笑意:
“我府上温室里还有一批,明日我叫人摆好,你带她来看。”
“温室里培育的花数量不多,没什么看头,倒不如去太湖赏荷,正好我那里有一艘船。”
君祈煜慢慢眯起眼睛,携着几许威胁:
“洛洛,你觉得呢?”
楚轻洛哭笑不得,无奈道:
“既然是带阿姐去,自然是由她决定。”
“那我待会陪你一起去兰苑,正好再给书姐姐把把脉。”
谢予安眼角凝着淡笑,那双如寒潭秋水般的眸,含着不易察觉的情愫。
“喀…”
又是杯子碎裂的声音,君祈煜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贵府杯子挺容易碎啊!”
“呵呵呵.......对,质量不太好。”
楚帆苦笑着应承。
一顿饭吃下来,楚帆后背都湿透了。
*****
次日,天气晴朗,微风徐徐。
夏日的太湖,碧波荡漾,荷花盛开。
一艘精致的画舫缓缓驶出,船头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船身绘有飞龙舞凤,显得格外雅致。
船尾,楚轻洛将头轻轻靠在楚颜书的肩膀。
“阿姐,快看那朵荷花!”
“不错,以往只觉得兰花清新雅致,现在看这荷花之美,也令人心旷神怡。”
楚颜书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的附和着。
她的脸色虽还是浮现着病态般的苍白,但精神看着比昨日好了许多。
君祈煜见船上风大,招了招手,让人拿了两件披风过来。
伸手拿过一件给楚轻洛披上。
“小心着凉。”
说完便不再打扰二人,转身回了船舱里,继续处理堆积的公务。
楚颜书看在眼里,笑道:
“想不到名满京城的国师大人,竟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楚轻洛干笑了两声,尴尬道:
“我也没想到。”
楚颜书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柔声道:
“我看着他比豫王要强多了,你这次选的不错。”
楚轻洛一愣:
“阿姐也不喜欢豫王吗?”
楚颜书颔首:
“嗯,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阴狠算计,以前见你喜欢,我也不愿多说。”
楚轻洛沉默不语,原来瞎了眼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国师大人很好,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虽性子冷了些,但我见他对你是极为上心。”
“往后有他照顾你,我也能安心走了。”
楚颜书的语气逐渐低落,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阿姐,你再胡说我要生气了。”
楚轻洛沉下脸,眼中浮起一抹愠怒之色。
“好,不说了,咳咳....”
许是见楚轻洛生气了着急,楚颜书猛地吸入了几口冷风,轻咳了起来。
“这里风越来越大了,我们回船舱吧!”
楚轻洛忙扶着她进去。
两人正准备坐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声音。
“我就说这是国师府的船,不知国师大人可在?”
船身轻微的摇晃了一下,一名身着月白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只见他剑眉如墨,英气逼人,斜斜飞入鬓角的几缕乌发更增添了几分不羁和潇洒。
是安王萧子逸。
楚轻洛还没来得及细想他怎么回来了。
倏地,手背一疼,下意识的看过去。
只见楚颜书神色紧张,就连抓着她的手都在不自觉的用力。
君祈煜见到来人,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点头示意:
“安王殿下。”
安王上前对着君祈煜行了一礼:
“太皇太后的丧期已过,我从皇陵被调回京了,今日刚回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国师。”
“当年之事,多谢国师大人替我美言,否则我怕是在劫难逃。”
君祈煜扶住他:“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当年安王受母族拖累,差点被贬黜出京,还是君祈煜出面求情,才让他只是被罚去守皇陵。
安王心中对他很是感激,此次能回京君祈煜也帮了不少忙。
“国师高义。”
说完,乍看见旁边的楚颜书,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惊喜的快步走上前。
“颜书?你怎么也在这?”
楚颜书神情微敛,端庄大方的行了礼:
“见过安王殿下。”
安王看着神色淡淡的楚颜书,俊朗的眉眼蒙上一层失落:
“怎么与我生分了,当年我与你阿兄可是过命的交情啊!小没良心的,枉我以前对你那么好。”
“可是阿兄.......已经不在了。”
楚颜书垂眸,瞬间红了眼眶。
安王神色一顿,眼中浮现一抹伤感:
“唉....真怀念我们当初在上京里潇洒快活的日子。”
“你弹琴,我与你阿兄舞剑,还有个小奶团子在旁边呼呼大睡。”
“咳....”
楚轻洛轻咳了一声,奶团子本人在这呢!
安王纳闷的看着她,好一会才试探的问:
“小团子?”
“不小了呢!殿下。”
楚轻洛讪讪强调着。
三岁以前的黑历史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喂!
“唉....人走茶凉啊!真怀念你当初搂着我脖子,甜甜叫逸哥哥买糖葫芦的样子。”
安王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样。
楚颜书见楚轻洛一脸窘迫,顿时伤感消散,轻笑道:
“逸哥哥,洛儿如今是个大姑娘了,你给她留点面子。”
安王略微弯腰平视着楚轻洛,如儿时那般逗她:
“小团子,你也叫声逸哥哥来听听,给买糖葫芦哦!”
说完就要伸手去捏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
刚要碰上,旁边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转头对上一双冰冷寒冽的眸。
君祈煜拦住他的手,一侧眉峰微扬,黑眸凛如寒潭,挑起唇角,冷冷开口: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