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你将那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再说一遍。”

牛二跪在地上瑟缩着脖子，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本是后院的一个杂役，那晚起夜的时候，刚好看到白芷姑娘提着一个麻布袋，鬼鬼祟祟的往四小姐的院子走去。”

“我见她行踪诡异，便好奇的跟了过去，没想看，居然看见她将袋子里的蛇，全部倒进了四小姐的院子里。”

楚轻洛听着牛二的话，不禁一声冷笑。

白芷自小与她一同习武，更得了阿兄亲自指点。

以白芷的武功，莫说一个下人，便是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高手，也很难察觉她的踪迹。

为了拿人，伪证都做到她跟前了，真是不知死活。

思及此处，楚轻洛抬眼看向牛二：

“你是哪里的杂役？”

“小的.....是在厨房帮忙。”

“厨房的杂役，晚上都宿在鹿苑吧！”

“是....是的。”牛二结巴的回应。

“那是什么让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府里乱逛？莫不是视府中规矩为儿戏？”

牛二闻言哪里还敢说话，只将头死埋在地上，浑身发抖。

“我说轻洛啊！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这是还要包庇那个贱婢吗？”

李氏心里暗骂着牛二没用，嘴上却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楚轻洛将一切尽收眼底，没在管叫嚣的李氏，抬眼看向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楚老夫人。

这种破绽百出的戏码，应该不是楚老夫人的手笔。

可她帮着李氏整这一出，究竟为了什么？

李氏见楚轻洛不再搭理自己，转头看向楚老夫人，扭着帕子便嚎了起来：

“母亲，你可要为璇儿做主啊！轻洛这般恶毒，璇儿以后的日子，怕是熬不下去了。”

楚老夫人此刻的脸色早已没有刚才的从容，阴沉的可怕。

她本是老国公的继室，当年老国公怜惜幼子，无人照料。

又恐无血缘关系的继母进门，会薄待幼子。

故而特地娶了妻妹做续弦，说起来也算是一桩美事。

楚老夫人进门后，本也一直对姐姐留下来的一双幼子照顾有加。

直到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后，一切都变了。

若非如今的楚国公这么多年来战功赫赫，而三房的人又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楚国公府，怕是早已变天。

“大夫人怎么还没有到。”

楚老夫人没有理会李氏，反而回头问向身旁的赵嬷嬷。

楚轻洛挑眉，她料想的不错，老太太果然有后招。

既然要请自己的母亲来。

楚轻洛索性就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一老一少的，究竟想耍些什么花招。

几人等了好一会，沈氏才姗姗来迟。

她一直派人看着寿安堂的动向，见楚轻洛没有吃亏，才不紧不慢的忙完手里的活赶过来。

见沈氏前来，楚老夫人摆足了姿态，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道：

“沈氏，你可知错？”

“不知。”

楚老夫人看着她，脸上尽是不悦之色，冷哼一声：

“轻洛在军营里野蛮粗俗惯了，我不管，可回到家里，对自家姐妹下此毒手，

你作为母亲，没有管束好子女，该当何罪。”

大概是怕楚轻洛又反驳，自己被压了气势，楚老夫人话也不停：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轻洛残害姐妹，目无尊长，当请出家法伺候。”

此话一出，沈氏脸色当即变了。

楚老夫人口中的家法，乃是用扎满刺针的棍子，

在人身上鞭打，直到承受家法的人低头认错为止。

只要没认错，家法就不会停下来。

“母亲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沈氏站直了身子，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恭敬。

她算是看出来这便宜婆母，今天唱的是出什么戏码了。

老夫人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神色僵了一下，随即缓缓说道：

“先皇曾有遗诏，历任皇后优先选楚家嫡女。”

“如今豫王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离太子之位仅一步之遥。”

“既然轻洛不愿嫁豫王，就把位置让出来，让璇儿去。”

沈氏神色淡淡：

“楚璇若是愿意，我命人去跟豫王说就是了。”

老太太还以为她松了口，脸色缓和了下来：

“既然你没意见，就修书一封去给大郎，言明楚家日后，愿倾全族之力支持豫王。”

沈氏听罢心中一阵无语，如今形势尚不明朗，

她楚璇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楚家赌上全族。

就算楚国公答应，沈氏也绝不会同意。

她洛儿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楚璇。

沈氏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状似不解道：

“楚璇要嫁豫王，与夫君何干？”

老太太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不满道：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氏坐在一旁，此时也不满的看着沈氏开口：

“我说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璇儿出嫁，你这大伯母还要添妆呢！”

“那豫王最想要璇儿带过去的嫁妆，可不就是楚家手中二十万兵权吗？”

李氏话音刚落，一旁的楚轻洛实在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三房的院子里就算没有镜子，好歹也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且不论楚璇的相貌才艺，在京城贵女中只能算个中等。

单说如今三叔在朝中，也就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

若非背靠楚国公府，他三房怕是都难以在京中立足。

究竟是谁给她们的勇气，就这样还敢争皇后之位。

这两人怕不是仗着自己脑子有问题，就为所欲为吧！

“三婶，就算我不想嫁？也轮不到楚璇吧！”

莫不是她们忘了，二叔家还有个楚灵在吗？

楚灵只比她小一岁，自小性子随二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么多年来，楚灵在京中也算颇有才名。

而二叔不仅是父亲的嫡亲兄弟，更是国子监里，能与君祈煜齐名的授业先生。

陛下对他的才学极为赞赏，只要二叔愿意，日后哪怕是当个太傅，也不在话下。

这真要论起来，楚灵可比楚璇有资格多了。

想到这，楚轻洛不禁冷笑道：

“更何况，二十万兵权当嫁妆，楚璇她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