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赌坊，一股乌烟瘴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汗味、臭味，夹杂着各种味道熏得陆明几乎睁不开眼睛。
偏偏这里面的人却都不觉得，一个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如同上了战场的斗鸡般，一边高声呐喊，一边红眼下注。
陆明扫了一眼，这家赌坊的规模不算很大，除了常见的摇骰子，这里还有叶子牌和牌九。
不过，人数最多的还是摇骰子的桌子。
这东西玩法简单，而且容易上头，不仅是赌坊最赚钱的项目，也是赌徒们最喜欢的方式。
陆明脚步一动，来到赌坊最里面的一间小屋。
咚！
咚咚！
通过前身的记忆，陆明按照一长两短的方式敲了敲门。
“干什么？”
一道类似于送饭口的隔板打开，露出一张粗犷的面庞。
陆明从前身记忆中找到这人的信息，随即道：“老五，支点银子。”
听到陆明的称呼，门内的男子明显有些愣。
别看前身在家里耀武扬威，动辄就会打骂赵香君和夭夭，但在外面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蛋，见了稍微狠点儿的人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
因此，前身以往每次见到这名男子，都会规规矩矩的喊五哥，虽然说不上卑躬屈膝，但也有些惧怕。
但这一次陆明竟然直接喊他老五，而且语气也没有了以前的客气。
不过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老五压住脾气问道：“支多少？”
这里说的支，是借的意思。
这扇门后面，就是赌坊专门用来放印子钱的地方。
陆明随口说道：“先来十两银子吧，不够再说。”
老五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陆明道：“多少？十两银子？”
前身大小也算个名人，他的底细很多人都知道。
说白了，就是个靠老婆养着的废物而已。
可这年头一个女子靠着浆洗衣服和织布，就算是累死累活又能赚多少钱？
因此，前身每次来借钱，都是小心翼翼的盘算着借个几十文，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几百文钱。
这次张口就是十两银子，老五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明点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十两银子。”
这下，就连老五都看不下去了。
“陆明，你小子疯了吧？”
老五惊讶的看着陆明，鄙夷道：“十两银子要是都输了，你拿什么还？把你婆娘卖了吗？”
赌坊这种地方，本就是只进不出的地方。
别说十两银子了，就算是一百两、一千两，眨眼间都能输的干干净净。
陆明若是将十两银子输光，最后只有卖儿卖女这一条路可以走。
身为赌坊一员，老五当然希望赚的越多越好。
但陆明干的事情，就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让他意外的是，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陆明，这次竟然骂骂咧咧的跟他开口了。
“你知道个屁！”
陆明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道：“我那个便宜老丈人马上就要起复了，我这不也是想着今天玩把大的多赢点儿钱回去讨好一个那个婆娘，等我老丈人来了看到他闺女过的这么好，到时候还不是大把的银子？”
老五诧异的看着他，问道：“真的？”
陆明一脸得意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借这么多银子干什么，我脑子又没病！”
“等着！”
老五猛地关上隔板，回到房内。
接着，他走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对面道：“虎爷，陆明那个窝囊废要借十两银子，说是他老丈人要起复了。”
老五没有拖泥带水，直接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虎爷直起身子，惊讶道：“赵伯光要起复了，我怎么不知道？”
陆明和赵香君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前身的父亲当年也算是个名人，只不过受了赵家的连累没多久便一病不起直接亡故。
而赵香君的父亲虽然被下狱，但没多久就被平反了，只是等他出狱时官场上早就没了他的位置。
这几年，也是一直过的很潦倒。
老五眉头一皱，不悦道：“莫非是陆明这小子诓我？我这就去揍他一顿出气！”
“且慢！”
虎爷连忙喊住他，“你先等等。”
说完，他便踱着脚步思忖起来。
对他来说，十两银子只是个小数目。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赵香君的父亲即将起复这个消息。
虽然不知道消息是哪儿传出来的，但俗话说空穴不来风……
片刻后，他拿定主意道：“把银子给他！”
老五愣了一下，问道：“真给他？”
虎爷点点头，说道：“不过给他归给他，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好！”
老五答应一声，便准备借钱需要的东西。
不一会儿，他便打开隔板道：“陆明，借条签了，银子马上给你。”
陆明接过借条看了一眼，前身经常在这里借钱，早就对这些东西熟稔于心。
仔细看过确定没有问题，陆明便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手印。
老五拿回借条扫了一眼，随即说道：“规矩你懂，银子到时候一文钱都不能少！”
说完，他便把准备好的银子给了陆明。
陆明掂量了一下银子，说道：“切，不就是九出十三归吗，说的跟谁不知道似的？你放心，等我赢了钱把婆娘哄好了，那个便宜老丈人一高兴，银子绝对大把大把的有！”
所谓的九出十三归，指的是他虽然借了十两银子，但真正到手的只有九两银子。
而且，等他还钱的时候，最少需要还十三两银子。
一旦逾期，还要加上各种利滚利，可谓是苛刻至极。
若非楚白上辈子见识过更厉害的手段，他或许还真会被这样的借钱方式吓倒。
陆明拿到银子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注，而是时刻关注着隔板这边的动静。
赌钱虽然也算个无本生意，但这在他前世是违法的，他自然也没接触过，最多就是看过几部电影。
而且还是特异功能的那种，用手随便搓搓就能变牌。
这种情况在电影里随便看看就行了，绝对不能当真。
而前身虽然经常赌钱，但每次都是输的连裤子都不剩，他自然也就不能指望前身留下的那点儿赌术。
因此，陆明想到的无本生意根本不是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