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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敬上
娥本山野狐女,二十年前得公子怜惜,救娥于猎户之手。
娥修行二十载,浅道初成,不敢忘恩,投于帐下欲为公子尽孝。
然而世道迫人,人间战乱将起……
公子若往西走,遇山而越,遇水而过,则见新地为兴。
公子可于此处置办田产家业,得一生富贵,荫子封妻。
娥以身赎之,又贩戏园杂物于市,得白银十五两埋于桐树之下。
望公子以此为盘缠,尽早上路。
娥望西而拜,公子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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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数语,道不尽青娥的万千情愫。
苏星苦笑,心中却莫名的有些痛楚。
想他前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逢场作戏成了习惯,何曾见到过这般纯真的女子,只为报恩,就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你倒是个好福气啊,有这样的女子为你情愿卖身!”
落一声叹息,苏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青娥带回来。
不管是为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亦或是补上自己前世的遗憾!
只是……
青娥把自个儿卖哪去了?
这个念头刚起,苏星就险些没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真是蠢的可以!
一路上都在听人说起,玉春楼里来了个新绝色。
能艳绝全城的姑娘,不是他的狐娘?又会是谁?
从面前的桐树下挖出青娥卖身的银两,看到一大一小的两锭银子时,苏星的心又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就为了这点碎银,青娥却情愿搭上自己的一生。
她的这一厢情义,自己又该拿什么去偿还?
“请诸位带我去一趟玉春楼!”
“先生请!”
虽然奇怪苏星为什么在这般紧要的关头还要去青楼,但大人吩咐了,不管苏星做什么,依着他就是。
就一点:
盯着他,不能让他跑了!
……
繁华街道上,大老远就能闻得见胭脂香粉的腻味儿。
三层雕花镶玉的木楼上,早早的就挂起了红缎灯笼。
遥遥望去,每一层的木楼格窗里,都倚着卖笑的女子,或妩媚,或清纯,巧笑倩影间皆是风情万种。
这般景色,倒是真有几份春满玉楼,百花齐放的味道!
只可惜,这些女子身上都有一股浓浓的老练风尘的味。
“玉春楼今日来了新姑娘,鸨姐特意为她设了花榜,邀请城中各家公子贵人打榜,先生莫非也有兴趣?”
不是跟着苏星的兵丁多话,而是大人亲自交代过,苏星的要求一定要满足。
如果苏星看上了那名女子,也要打榜呢?
笑话,大人的贵客还需要打花榜吗?
他要便要了,谁敢说半个不字?
苏星却摇摇头:“先去看看,也许不是我要的人!”
几个兵丁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苏星的意思。
不是他要的人就罢了,若是他要的人,那就必须拿下!
现在满城的贵人都去了玉春楼,这事他们做不了主,还得禀报大人。
一个兵丁悄无声息的离开,其余人架着马车,继续往玉春楼行去了。
枣红马儿梨花轿,鸨姐儿远远瞧着这般气派的马车,赶紧门前相候。
等苏星牵着若兰下来,就一脸媚笑的迎了上去
“哎呦喂,这是哪家的公子啊?您这一光临,玉春楼都跟着亮堂……”
客套话说到一半,她瞧见苏星一身旧衣也无玉石挂饰,立时冷淡了三分。
来来往往的贵客鸨姐儿见得多了,是不是真的贵公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显然苏星这做派,在鸨姐儿眼中并不是能掏出银子的豪客。
不过好歹上门是客,都是为了花榜上的美人儿而来,没钱捧个人场也行!
这般想着,鸨姐儿一挥手,“还不招呼客人进去?”
几个打杂的小役迎了上来,鸨姐儿继续盼着下一个贵公子。
苏星却开口问道:“老板,敢问今日花榜美人的芳名?小生也好去献个殷勤!”
“一看公子就是个妙人!”
鸨姐儿纵然不觉得苏星是今天打榜的正主儿,但还是习惯性的营业。
“我那新女儿本名青娥,之前可是戏园子里的名角儿,今日在我这楼里,必定也是一战成名的头牌儿!”
“公子倒是可以先叫一桌酒菜,再送些稀罕礼物,兴许青娥垂青公子,愿与公子说上两句话也说不定!”
鸨姐儿随手端起一杯热茶,又伸手做了一个要钱的姿势。
虽然没说数目,但这意思苏星懂。
就是看诚意!
都是套路啊!
苏星叹了口气,倒觉得这鸨姐有点意思。
他的兰若寺里,真缺一个这般伶牙俐齿的迎宾小姐。
可惜这鸨姐儿满嘴铜臭,拉低了整个兰若寺的逼格。
罢了,说正事要紧吧。
苏星道:“实不相瞒,青娥的前任老板,正是在下!说来惭愧,前日闹了些误会,青娥才会离开在下。”
“今日我想赎走青娥,还请老板行个方便,在下先行谢过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苏星也做好了破费的准备。
毕竟青楼门深,这一进一出,都是砸钱开路。
他苏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鸨姐儿花榜都打了,他现在要带走青娥,的确是给人家添了麻烦。
所以哪怕是多花一些银子,他也愿意给玉春楼赔偿。
至于他有没有银子……
不是还有县太爷吗?
见过自己的手段,想来让他垫付些钱他应当不会不乐意吧?
毕竟之前他也想来玉春楼让青娥来招待自己的。
只是鸨姐儿愣了下,许久之后她才轻飘飘的开口:“公子可知我是怎么想的?”
苏星不明所以,鸨姐儿端在手里的热茶一扬,茶水就泼在了苏星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