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娆娆看着刘氏咬牙将嫁妆的事情应了下来。
旁边两个哥哥想上前开口,她抬手挡了一下,紧接着又看向旁边的余婵。
“嫁妆先不急,倒是有件事今日能做了。”余娆娆毫不客气道,“如今我要出嫁,那些被大姐姐借走的首饰……我还是让青团去拿回来吧。”
说罢,她朝着后面的青团伸了手。
青团从善如流地从袖子里拿出了另一张纸,恭敬地看向余婵,“大姑娘,要念一念吗?”
余婵狠狠地朝着青团瞪了一眼。
她转过头来,朝着余娆娆强笑,“妹妹之前说的是,那些首饰都是送给姐姐的,如今张口就要回去,怕是不好吧?”
说着说着,她眼圈还红了起来。
这时,余正牧咳了一声,“咱们余家一向团结,区区女儿家的首饰,不必计较的这么仔细,娆娆啊,让你大伯母好好给你准备嫁妆……再说,既是冲喜,还是要低调些,也不必太铺张浪费。”
他说这话的时候,余老夫人撇了撇嘴,别过眼去。
余策余奎两兄弟则是相互对视一眼,满脸的失望之色。
之前他们怎么没注意大伯父如此糊涂!
“翠花。”余老夫人不愿再听便宜长子说这些恶心话,她索性直接吩咐安嬷嬷,“你带着几个丫头去,将娆娆的首饰拿回来。”
“爹……”余婵小声叫道。
余正牧皱了皱眉头,“娘,不过一些小玩意儿,更何况娆娆已经送给婵儿了,若是随意张口要回来,传出去要是让别人觉得咱们余家的家风不正……”
除了大房的其他人,“?”
“大伯父,刚才娆娆说了,那些首饰是借,而非送!”余策挺身而出,“古人有云,人而无信,百事皆虚,看似聪明,实属蠢愚……”
“好了好了。”余奎将他拉回去,“既然是娆娆的东西,那就有劳安嬷嬷跟青团走一趟了。”
余正牧黑起了一张脸!
可余奎理都不理,只自顾自地给安嬷嬷使了个眼色。
安嬷嬷冲着余婵伸出了手,“大姑娘跟老奴走一趟吧,趁着时候还早,早寻完了早结束。”
余婵本想辩驳,旁边的刘氏不动声色地拉住女儿的胳膊。
“婵儿,娘跟你一起回去。”
几人出门后,余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还在屋里的余正牧,“老大,这些年,娘自认为对你也不算差,除了你不是娘亲生的,其他的东西祉儿有的,你都有。”
“你跟祉儿说,你想做官,祉儿便为你寻了个正经的官家差事,凭良心问,祉儿对你这个哥哥也不差……”余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如今祉儿不在,你怎么就能对娆娆……咳咳咳咳咳……”
“祖母!”
余娆娆心里一惊,快步朝着祖母上前。
余老夫人拿帕子捂在嘴上,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下来,精神却有些恹了。
“你先回吧。”余老夫人闭上了眼。
即便是她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的人也知道她说的是谁,众人纷纷看向了站在屋中间的余正牧。
别的不说,刚才余老夫人咳嗽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急急上前。
就他自己原地未动。
余正牧这会儿的脸色不仅发黑,而且呈通红之色,一看就是被戳了心事。
“娘好好歇着,儿子先去忙了。”余正牧看都不看上面的嫡母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待他一股气地走到院子外面的大树旁边站定,这才攥了拳头,狠狠地朝着大树踹了一脚。
这些年,若不是因为他那好弟弟,他又何必在这七品官位上停滞不前?
余家这些年,还不是靠他撑着?!
明明他才是余家的长子,可所有人的眼里,只看得见余正祉,连他余正牧的半点影子都看不见!
余正牧的第二脚要踹下去的时候,就见不远处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管家余平。
余平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心腹,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
见他过来,余正牧收起了浑身的气愤。
“这是……”余正牧走上前,看着余平身后的一个嬷嬷和一个小太监。
嬷嬷一身繁复的衣裳,应该是宫里的教导嬷嬷,可她的身边还跟了个模样清秀出众的小太监,这……
“老爷,这是宫里来的教养嬷嬷,孙嬷嬷。”余平赶紧介绍,他看向旁边的太监,“这是宫里的艾公公,是日后六皇子妃身边的掌事公公。”
若说教养嬷嬷,这还说的过去。
可这掌事公公……余正牧不由得多打量了几分,这还没正式入宫呢,就往那丫头身边送了掌事公公?
艾宣抬起头来,眼中的凌厉顿时让余正牧背后出了身冷汗!
好凶的小公公!
“杂家接了皇上的旨意,特来六皇子妃身边侍奉。”艾宣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人,“怎么,余大老爷有意见?”
余正牧今日憋了太多的火,没想到一个小公公也敢如此对他说话。
可他一抬头,待对上眼前小太监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竟是有了一种手脚发软,想下跪的冲动。
“当然……没有。”余正牧强撑着笑,伸手做请,“孙嬷嬷,艾公公里面请。”
“……”
余娆娆自知祖母的气大部分是源于自己,而非大伯父。
她气自己擅作主张应下冲喜之事,但是没有办法,她如今这么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只能先尽快把这件事落实,大伯母和余婵那边才不好搞什么小动作。
祖母是生气,但这个老人心里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和担忧。
至于大伯父……她知道祖母早就看开了。
于是孙嬷嬷和艾宣进来的时候,就见一个努力往前探着身子的小姑娘,正举着她肉乎乎的胳膊给床上的老夫人捏肩膀。
她一边捏一边哄,“祖母不生气了,祖母别生娆娆的气,祖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祖母,以后娆娆在煊哥哥那里站稳了脚跟,就将祖母接过去同住,好不好呀?”
“好不好呀?”小姑娘晃着床上老夫人的胳膊,小脑袋跟着一摇一摇的,甚是讨喜。
余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却是难得当着孙女的面落下了泪。
“娆娆,你可知嫁过去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余老夫人忍不住出声,“祖母知道你担心你的煊哥哥,可你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哪怕是十八岁,她都不会如此担忧!
余娆娆正要再说话,就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