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回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洛平觉得自己之前叮嘱过她的话都白说了,她听是听了,但她未必会做。
“哎呀你干嘛一副棺材脸啊?”她在洛平前边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他,“你那天嘱咐过我的话,我可都记在了心里,放心啊,不会忘的。”
“那王妃今日为何还要前来?明知道前路凶险,却还是要来。”洛平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皇子交代过我,要好生护着你……”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你都已经跟我进来了,就别再嘀嘀咕咕了好吗?”她回头瞪了洛平一眼,又继续往前走,“我知道分寸。”
洛平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作罢,认命般地跟着她。
那晚来的时候天色昏暗,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今日来正好是白天,这屋子里的一切都能够看得清楚。
屋子中央有一滩已经干了的血迹,周遭铺满了杂草。屋顶破败不堪,墙上裂缝颇多。
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怒气,苏佩玖就是被他们害死在这里的,她那么温良贤淑的一个女子,下场竟然如此凄惨。
她闭上眼,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怒气,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不能生气,不能乱了自己的心思。
她不顾洛平的劝阻,慢慢地走进这个屋子,每走一步,她脑海里就会回想起那晚的场景,苏佩玖那被人折磨的凄凉模样,就会更深一步的印在她的心上。
她走到那滩血迹旁,蹲下了身。她伸手,想要去触碰那血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抖得厉害。
最终,她都没有勇气去触碰那关于苏佩玖最后留下的唯一的印记。
这是她当警察以来,感到最力不从心的一次。
她没办法给苏佩玖伸张正义。
西洲这里情形太过复杂,每个人表面上活得逍遥洒脱,背地里却每天都要盘算着自己的前途后路,凡事都以利为先。
她不想给已经过世的苏佩玖再招惹麻烦,所以她只好把这秘密藏着掖着,因为她在这里没有俞湛给她撑腰,也没有刑侦队的那帮人协助她,和她一起去讨回公道。
在这里她孤立无援,只能靠她自己。
她要小心翼翼地保住苏佩玖这副身躯,她也要苦苦找寻回去的办法。
在她离开这里之前,千万不能扰乱这里的一切。
在这里,她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想从这里回去是行不通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她满脸失望地走了出去。
洛平站在那屋子门口,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他喊了声王妃,她却没有应答。
看来她是真的很难过吧,没有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妃。”出了院子后,洛平再次喊了她一声,这回她倒是听见了,停下了脚步。
“你别跟着我了,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你该回你皇子那了。”她抬起眼看向洛平,心情有些沉重,“我已经离开了南风府,就不再是南风府的人了,你没有必要再陪着我了。”
“王妃此话何意?你是皇子的妻子,也就是南风府里的人,只要皇子还未休你,你就还是南风府的人。”
洛平急忙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她看着洛平那固执的模样,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她又不能跟他说,自己是误入了时空,穿越过来的。
洛平才不会相信呢。
再说了,这要是换做段弦思,他也未必会相信自己这话。
真的是好烦啊!
她后退一步,并不打算跟洛平解释。她往周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便直截了当的问洛平,“那你想怎样?怎样你才能不跟着我?”
“皇子说了让我……”
“可是我又不是他的王妃!”
洛平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
她正打算同洛平再说些什么,身旁却突然冒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人声音低沉,“那你是谁?”
她转过身去,看清了那人。
是段弦思。
他站在那里,秋风拂过他的衣袖,整个人显得有些清瘦。
她望着他望得有些出神,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屏退了洛平,踱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去拿她挂在腰间上的那块玉佩。
他将玉佩攥在手心里,递到她眼前,他看了她一眼,轻声说,“这玉佩是我母后命皇家工匠给我精心打造的,我自小便带在身边,视若珍宝。”
“我早已知姑娘并非苏家三小姐,自是可以理解姑娘的难处,可世人皆不知,他们无法理解姑娘。”段弦思弯下身,将玉佩重新挂回到她的腰间,“在这西洲,只要我在,就定会帮姑娘将此事隐瞒下去,但我现在也遇上了麻烦,需要姑娘帮忙,可否请姑娘暂且留下,陪我一同应付一下这局面?”
她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段弦思。
她不知道段弦思这一番话是否属实,也不知道如果现在选择留下来,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可她还记得,自己欠段弦思一个人情。
如果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那岂不是显得自己不仁不义?
最终,她点了点头,“好,段弦思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这件事情要帮我保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