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走了进来。
一身白衣,朝她走来,所过之处无不风起。
她坐在床榻上,望着他。
他那眼睛明亮而深邃,像她看过的夜空,漆黑一片,却始终令人沉沦。
他走过来,俯身问她,身子如何。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琉璃湖上掀起波澜的水声。
她近距离地瞧着他,那人眼底的深邃她一眼望不到底。
她就这么瞧着他,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身子如何?”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她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好,伤口已经结痂了。”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平日里,是这样说话的吗?
“你先去膳房看着药。”他将槿花打发去煎药,他想亲自问清楚那晚的事情,“那晚劫走你的是何人?”
在这一刻,她有些犹豫了。
她隐隐约约知道那晚杀害苏佩玖的人是谁,可听那女子说话的口吻,像是他的亲人。
如果她告诉他,杀害苏佩玖的人是他自己的亲人,他该如何?他会替苏佩玖伸张正义吗?
“我也记不清了。”她表面上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在偷瞄着他的神情。
“记不清?”他有些怀疑的打量着她,“是记不清还是你不想说?”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窥探出她的心思似得,明净一片。
“那如果是我不想说,你又能怎样?”她别开脸,自己以前从未这么被人盯过。不过自己倒是有这样盯过别人,可那也是盯着罪犯看啊。
他这样盯着自己看是怎么回事啊。
她还没想明白,他就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坐到她床榻上。
她一惊,下意识警惕起来,“你干嘛?”
“你刚不是问我能怎么样吗?”他边说边褪去外衣,朝着她靠近了一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觉得我能怎么样?”
眼看着他就要脱第二件衣服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拳头就打过去,“你个流氓!”
他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她打过来的这一拳,“你想干吗?”
“打流氓!”她费力抽出手,想要反手一拳,他却正好躲过。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趁其不备钳制住她。她一个用力挣扎,他就被她带倒在床上。
他一手抓住她那胡作非为的手,一手撑着床沿,她被他压在身下,不得动弹。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此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眼前这个男子,一点也不避讳的将自己压倒在床上,还靠得如此近。
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越想越觉得丢人。
自己好歹也是会功夫的人啊,居然在这被人如此轻薄!
这传出去可不得让人笑话。
“你个无耻之徒!”
她涨红了脸,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他忽然就笑了。
她感觉那笑容像是在嘲讽她。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她想挣脱开手,却反倒被他抓得更紧。
这女子的身体还真是使不上劲啊。
她心里哀嚎。
“知道。”局面僵持了一会儿,他才说话,不过语气依旧那么不冷不热,“你可知道你是谁?”
我是……她仔细一想,那梦中的女子好像已经嫁人,是什么王妃……
纵使她的记忆再混乱,她也不该忘记这一茬。
她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王妃。
眼前这男子是她梦里没见过多少面的段弦思,是她这身体的主人的丈夫。
“段弦思?”
他忽然一愣。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他。
她一直都是跟着洛平那等人喊自己皇子。
他慢慢地松了手。
她看准时机,一个转身就挣脱了他的束缚。
她扯过被子靠近床角,离他有一段距离。
他回过神来,抬起眼看着她,微微皱眉,“你是谁?”
“苏佩玖啊,还能是谁?”
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是啊,她还能是谁,难不成她该告诉他,自己叫俞玖安,是不属于这的人吗?
她望着他,打心底里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要是告诉他了,他也未必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己是从哪里跑来的妖怪呢。
古人们不都这么想吗。
他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说话。
直到槿花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他才起身离开。
“王妃,皇子怎么了?”
“不知道。”她小声嘀咕道。